“爸爸。”晓晴有气无力地叫道。
“现在好些了吗?”父亲问。
“已经好得多了。”晓晴欲坐起来,父亲按住她的肩头,示意她继续躺着,就道:“先前,你们还没回来的时候,你有个同学打电话找你。”
“他是,男生,还是女生?”晓晴心下暗惊。
“是个男生,说普通话,椒盐的。”
沈浩不会这般假吧?晓晴不无疑惑,问:“他有什么事吗?”
“他要我告诉你,他有事,不能去学校了。”
心儿就扑通乱跳起来,却强自镇定问:“就这些吗?”
“他听说你生病了,要你好好保重身体。”
“哦。”她答无所答,紧张得头皮发麻。
“你们约好明天见面?”父亲试探着问她。
“不是。”她摇头,她需要静心思考出一个圆满的解释,便故作乏力状闭了眼。有了,她睁开眼,反问父亲:
“你知道明天是几号?”
“二月十四号。”
“是什么节日?”
“就是你们年轻人流行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节日呗。”
“你知道明天的玫瑰花会卖到什么价钱?”
“不知道。”
“是平常的十倍都不止。我们系组织了一个勤工俭学,在我这里报名,放假留校的和当地的学生都可以参加。”
“就卖玫瑰?”
“是啊,卖玫瑰。”
“卖玫瑰干什么?”
“捐希望工程。”
“你怎么不去?”
“我负责组织报名就行了。”
“你这个组织者都不去?”
“你们舍得我吗?”
“那你当什么组织者?”
“我负责报名,参加的人多些嘛。”
“你这个鬼头!那个男生是新源市的人。”父亲笑。
“新源市?这我就不知道了。”她泄气,反身趴在床上,不敢看父亲。随之又奋力一搏般地转过身来问:“那,他告诉你他的名字没有?”
“叫沈浩。”
“叫沈浩?”疑惑,作苦思状,便又弃之不顾:“我才记不得那么多!”
“其实,爸爸都是瞎猜的。”父亲笑:“他打电话来时,我还没反应过来,打完了我才想起明天的日子有些特殊。”
“坏爸爸!”晓晴嗔道,虚惊一场,连笑都没劲了。
“不过,你这个组织者,就是没去,也该占一份。开学时把钱补上,别人出多少,你也出多少。”
“我知道。”
父亲走后,晓晴睡意全无,她已恨得牙根儿发痒:不去,还打电话来家里捅娄子!怎么事事都要栽在他手上?
她突然好后悔拿他去骗她的室友们。晓棠说他不是好东西,好像真是的。他所做出的事情,没哪桩让她瞧得起过,除了那次他为患绝症的同学义捐了五百块钱,除了他的优异成绩,除了他的不沾花边的花边新闻,除了他说话时那种装得极诚恳无辜的模样……
表哥分析说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她根本就不爱他!干嘛非要跟他搭一块儿?!干嘛非要跟他打电话?!
就是晓棠!就是臭晓棠逼着我打电话!——只有贺晓棠才最坏!坏死了!坏死了!她突然又忆起下午的切齿羞辱而愤恨不已。
突然,她又激凌凌地想起他的不去会给女生们造成什么恶果?她相信,不是每个人都会去,但至少——总会有个别的要去犯傻,会为了一封突如其来的、无中生有的电报而认为天上真的会掉下馅饼来——这种情形才真是她最最怕的!她深知她们对沈浩的感情,特别是这个别的姑娘,由她的去就可见其人对沈浩的感情已经痴得失去了正常的理智。要这个痴憨左等右等等不到沈浩,会怎样?会不会出事?她心乱如麻,深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她开始真正的为这个恶作剧的后果紧张得坐卧难安。
不久,晓月进来。晓晴强打起精神,抛开她无用的可恨可恼的焦虑,问晓月李先民已经走了吗?晓月说走了。晓晴问她是不是真的跟李先民——?晓月笑而不答。晓晴就问她看上了李先民哪一点?晓月说每一点,全部。顿了片刻,晓月又说:“男人有的优点他都有,男人有的缺点他也有,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
“那谁不是地地道道的男人?”晓晴笑问。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成熟的男人。”于是,李先民从地地道道的男人中脱颖而出。
晓晴依然道:“但他不是个好男人。”
“也许是吧。”晓月道。她想了想,又道:“他好比一匹野马,需要一个好的骑手驾驭,否则,他就不会成为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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