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逑料到她们会饿,提前在灶上蒸了一笼果泥糕,煮好岩茶,默默端上桌,便回厨房剥笋去了。这果泥糕是他自创,种类相当丰富,红色是枣泥,白色是芋泥,黄色是杏泥,堆在一起很是缤纷好看,只是槐瑛和宫琴珩连着两顿没吃上东西,又走了半天的路,饿得前胸贴后背,压根顾不上什么颜色口味,拿到什么吃什么,不到片刻便将桌上点心消灭得干干净净。
归久食量小,吃得又慢,待两位饿鬼囫囵清完了场,她还在啃手中最初的那一块枣泥糕。
在别人家待了这么久,主人的面总归要见一见。宫琴珩提出想拜会百川家主,却得知百川家主和夫人前些天去了异地回访病人,外院只有几个家丁在操持药铺生意,两个小孩留守在层层深山之中,互相照应,竟然也不害怕。
“在长辈眼皮底下过日子才可怕呢,我就喜欢他们出远门,我和哥哥想玩什么玩什么。”归久舔舔手指,“你们既然来了,也别急着走,必须陪我玩够了才许出去。”
她吃完了点心,“哒哒哒”跑到斗柜前,拉开抽屉一顿倒腾,翻找出一副竹制骨牌,往桌上摊开:“会推牌九吗?”
这是万花楼经典游戏项目,槐瑛平日里看得多,对规则基本了解,只是没上手实践过,因此格外有兴致,摩拳擦掌道:“打打就会了!要赌什么吗?”
“只玩不赌。”归久摊手道,“家规不许赌,何况我根本没钱。”
槐瑛松了口气:“妥得很,我也没钱。”
“小孩子没钱正常,你怎么会没钱?”宫琴珩诧异道,“谁不知千崖家富得流油,你又管着万花楼,你母亲难道没给你分成吗?月例工钱总该有吧?”
“工钱和分成都存在她那,想拨出来还得祖父点头。”槐瑛干笑,“月例倒是有的,全贴楼里了。”
她每月得三两银子,一半拿去充楼里的伙食经费,另外一半都留用在丹娘身上,四舍五入,也算是贴了楼里。宫琴珩头一次见到如此不贪不昧、还付钱上工的离奇冤大头,颤着手指了她半天,想骂都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开口,最终决定放过自己,一摆手道:“我不会打牌,你们教我吧。”
“下午先教你,晚上再叫哥哥一起打。”归久道,“简单得很,凑齐四个人,摇骰坐庄摸牌……”
晚餐是几道家常小菜,再配一锅清甜笋羹,样子虽不精致,味道却好,别有一种田野风味,槐瑛只尝了一口便盛赞不已,吃完喝完,还要再来一碗;宫琴珩没她那个饭量,下午吃的点心大概还没消化,因此开饭没多久就放下了筷子。康逑只以为少族长对他的厨艺不满意,吓得不敢在席上现身,抱着碗要去厨房吃饭,被归久抓着肩膀摁在了座位上,全程没敢抬头。
众人饭后便开始打牌。在场只有宫琴珩是完全的新手,槐瑛和康逑都有意让着她,归久却没那点俗世顾虑,敌退我就进,将其他三人杀的片甲不留,战绩一骑绝尘。宫琴珩连输数把,竟被归久杀出了血性,边输边学,领悟飞快,仅用半个时辰便跟对方打平了分数,若非时辰太晚,凭她这进步速度,恐怕能成最大赢家。
内院向来冷清,归久乐得有人陪自己玩耍,虽未分胜负,依然十分尽兴,又邀请槐瑛等人在结界内留宿一夜。
丘底正好有三间现成的空房,铺盖都是新晒的,昨天方才铺上。宫琴珩自打从千崖家出来后就再没睡过一顿整觉,又在牌桌上斗智斗勇,纵是铁打的精神也要消磨光了,打着哈欠率先告退。康逑是低等妖魔,精力本就十分有限,原想强撑着收拾完残局再休息,被归久骂了一顿,也乖乖去睡觉了。
槐瑛帮归久把骨牌收起来,又指了指她的卧房。归久无声点头,拉着槐瑛进屋内说话。
熄了火的药炉仍放在床边,里面的东西已经凉透了。归久揭盖一闻,脸顿时变得比药还苦,想倒又舍不得,最终合上了盖子,眼不见为净。
“你屋里有隔音阵法,少族长耳朵尖,我怕她听见。”槐瑛坐在床沿,轻声道,“先前托你研究的东西,可有眉目了?”
“早就搞定了。”归久拉开书桌上的暗格,取出一只没贴标签的黑瓷瓶,交到槐瑛手里,“你家散气丸的成分不简单,好在难不倒我。这瓶药粉里除了原配方,还加了三样我秘制的好东西,一样增效,一样隐秘,一样去色去味,外面的大夫决计分辨不出来,只是不能被我父亲发现。”
槐瑛接过瓷瓶:“效果如何?”
归久拿手指比了个量:“每日服用这么多,不出半月,灵气散尽,经脉枯竭,无可复原。”
“多谢你。”槐瑛深吸一口气,将黑瓷瓶收入囊中。
“我信得过姐姐人品,才帮你做这样的东西。”归久拉过凳子坐下,紧紧盯着槐瑛双眼,“只是若某日姐姐改了主意,也请务必知会我一声。”
“我如今的确另有打算。”归久心智早熟远超常人,槐瑛并不打算对她隐瞒,“你可知钟银家前些天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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