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原以为小孩脚程有限,短时间应该跑不了多远,谁知矮丘周围连片都是荒山野岭,无道无路,人一钻进去便如飞鸟投林、泥沙入海,根本辨不出去向。宫槐二人在林间兜兜转转,没找见那对兄妹的半个脚印,反倒误入障眼石阵,险些把自己给绕丢了。
好在宫琴珩听力过人,找不见人声,便转而循着水流声,领着槐瑛顺利走到了湖畔边。熟悉的八角露台安静伫立在湖心,前方不远处就是她们来时所见的桃花林。种树自然不如赏景有趣,两人于是又悠哉起来,沿岸踱步往回走去。
结界内温暖如春,清澈湖水被正午日头照彻得十足明亮,人在岸边行走,身上也沾染波光。槐瑛轻盈踏着脚下柔软泥土,满鼻湿漉漉青草香气,只觉心旷神怡,难得惬意,又顺手扯来一根狗尾巴草,拎在手里甩着玩。
宫琴珩跟在她身后,觉得好笑:“瑛大人今年贵庚?”
“反正比你大。”槐瑛转头,“怎么?雪松家主算卦的时候没告诉你?”
“告诉了。”宫琴珩道,“但我没想到这个年纪的人还能如此幼稚。”
“……”
槐瑛欲辩无词,背过身去:“你没礼貌,我不跟你说话了。”
“这里就两人,你不跟我说话,还能跟谁说话?”宫琴珩快走两步,和她并肩而行,扭头笑道,“说到礼貌,我听他们都管你叫姐姐,只有我一口一个大人,实在礼貌得生分,不如从现在起改个称呼。”
“我觉得挺顺口的,不用改吧。”槐瑛嘟囔。
宫琴珩直接忽略了这句不轻不痒的反对,兀自琢磨:“如果只是跟他们一样喊,又显不出区别。”
槐瑛:“……你想要什么区别?”
“你有小名吗?”宫琴珩侧头问,“你乳名叫什么?”
对于旁家子来说,乳名简直是与内衣同等私密的存在,是一出闺房就要埋进土里的东西。槐瑛瞪大眼睛:“这也是能随便打听的吗?”
“又不是外人,为什么不能打听?”宫琴珩丝毫不觉自己冒犯,“再者,你如今也算是半个少族长,就别一个劲叫我少族长了。我已替你想好了一个称呼。”
“啊?”槐瑛人都懵了,“可如今才哪到哪……”
——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根本没准备好面对联姻。
与宫家联姻,并不单意味着她要和宫琴珩成亲,还意味着她要从堂父手中继承千古槐、代替堂兄坐上族长之位,意味着天下万民从此与她息息相关;可她只是个旁家子,十五岁前没接触过外人,十五岁后稀里糊涂蒙着脑袋过活,经营过的最大事业不过是在万花楼里点点人头算算账,又没志气,胆子又小,遇到困难先把自己吓个半死,她哪里知道怎么当族长?
光是现在想到这些压力,槐瑛已经开始后背冒汗、眼前发晕,只觉天空一片灰暗,水也不清了,草也不香了,直想找块松软泥地把自己永远埋起来。可转念一想,槐宁恐怕比她更不擅长应付外界俗务,堂父退后,她与槐宁总得有一个顶上去,旁家子再没底气,也比野妖有底气多了,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幸而有个宫琴珩可供她请教,这黄毛小儿别的不提,办事是当真靠谱,敢想敢做,勇猛得吓人。槐瑛或许是有些怕她的,心里知道该讨好对方,却总是把握不好分寸;得亏她比宫琴珩多活了些年岁,撑着年长的架子,才没在对方面前暴露自己的慌张无措。
“想什么呢?”宫琴珩见她目光逐渐发散,很是不悦地拧起了眉毛,“我就说你生活习惯散漫,心思自然跟着散漫,和人说着话都能走神,将来若习武遇到瓶颈,如何能潜心攻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积小流难成江海,习武的黄金期本就有限,你最好趁早约束起自己来,别白白浪费了天赋,等到将来空留遗憾。”
槐瑛心里正虚,对宫琴珩突如其来的教训全然折服,老实低头道:“我明白,多谢你良言。”
见她从善如流,宫琴珩满意了,背着手继续先前话题:“我母亲曾给我取过一个小名,从来也没人叫过,又刚好与我正名同音,你若以此称呼我,既不显客套,又不显轻浮……”
话还未说完,一片绿叶从天而降,正巧不巧,打着旋贴在了宫琴珩的嘴上——简直像是老天嫌她话多,要封她的口。槐瑛瞪大了眼睛,见宫琴珩要把那神奇树叶摘下扔掉,连忙伸手要来:“给我看看。”
“落叶而已,这有什么好看?”宫琴珩把树叶递给她。
能落到堂堂少族长嘴上的树叶,少说也有点玄妙气运在身。槐瑛捻起叶根,玩心大发地拿在手里转了转,发现叶背上趴着一群可爱的细小蚜虫,正密密麻麻地蛄蛹着。
她把它举到宫琴珩面前:“你看,小粉蚜。”
“我……”
宫琴珩脸色瞬间变绿,猛地捂住自己的嘴,似是有一声粗口欲骂又止。槐瑛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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