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海东青巢穴所在的高崖之巅,却终年笼着化不开的黯云。
阿布卡赫赫踞在巢边,锋利的爪趾深深嵌入枯枝,铁灰色的羽翼在微风中簌簌震颤。
风青蹲伏在斜对角的巢沿,冰蓝的瞳仁倒映出母亲孤独的身影。
白帝的离去给海东青一家正带来持续的影响,以阿布卡赫赫最为明显。
作为这个家族中唯一能读懂母亲情绪的雏鸟,风青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晓晓”的面前。
晓晓像团绒雪般缩在角落,雏羽未丰的翅膀下还藏着半截冻僵的鼠肉——那是风青今早冒险叼回的补给。
而裂喙兄弟俩正瑟缩在巢穴最阴暗的角落,满身新添的血痕在残雪般的胸羽上洇开猩红,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从前,阿布卡赫赫虽然暴躁,但白帝就像一洼深水的池子,包容着阿布卡赫赫输出的坏脾气,而现在的阿布卡赫赫就如失去了引线的炸药桶,随时随地爆发。
风青作为大姐,平时又最受宠,倒还好,晓晓呢?有风青护着,日子虽难过,也还是保持了每天活力满满,但裂喙两兄弟可就惨了,日子老难熬了。
不是因为开饭的时候抢太快,就是因为两兄弟打架,惹得阿布卡赫赫成天横眉竖眼,觉得这两兄弟就是惹事精,每天不是在挨揍就是在挨揍的路上。
而阿布卡赫赫的暴脾气除了发挥在了裂喙两兄弟身上,还体现在捕猎上。
以前的阿布卡赫赫有白帝帮助,在她出门捕猎的当天偶尔还会选择在巢穴附近,时不时来一场精彩绝伦的技巧秀,既是对自己捕猎技巧的自信炫耀,又饱含着母亲对后代培育的深意。带着一片期望和殷切心血,想要将自己的经验倾囊相授给风青他们。
记忆里母亲的捕猎曾是云端的盛宴。那时白帝会在清晨衔来沾露的兔腿,阿布卡赫赫便舒展双翼,以一种几近舞蹈的优雅划过晨曦。
她会在半空收拢双翅,用尾羽轻点气流,如飘落的银羽般精准啄断猎物咽喉。风青至今记得母亲将第一块肉喂给她时,那沾着血丝的喙尖仍在微微颤动,仿佛连她自己都惊叹于这份馈赠的美丽。
然而现在呢?失去白帝后,阿布卡赫赫的捕猎方式变得愈发原始。她不再像往昔那样在巢穴附近展示技巧,而是直扑猎物,以最血腥的方式终结生命。风青能从母亲喉间传出的低沉咕鸣中,感受到那未曾平息的悲痛。
有一次,在晨露未晞的崖壁边,风青看着母亲将灰狼幼崽撕成碎片。过去的捕猎教学总是优雅得像支舞蹈,而今母亲只是机械地重复杀戮。她将还在抽搐的狼崽甩向高空,任内脏如雨点般坠落。晓晓兴奋地扑棱翅膀要去接,被风青一爪子按回岩缝——那些黏腻的血肉里裹着碎骨,会划破晓晓未长硬的食道。
而阿布卡赫赫的喙尖还滴着血,尾羽只是扫过满地狼藉,浑不在乎仿佛在说:"看清楚了?弱肉强食,这就是自然界的规矩。”
阿布卡赫赫只是用最血腥最原始的方式来展现大自然的野性与瑰丽,发泄丧夫的悲痛与暴怒。
她也不再按时归巢,时常一出去就是一天,时常又像是只是出去散了个步,巡视了一番自己的领地。
黎明归来时,巢穴边总堆着被啃食殆尽的残骸,骨髓被吸吮干净的腿骨如白森森的匕首,刺向嗷嗷待哺的雏鸟。昨日她带回的岩羊尚未褪去温热,今晨便被暴雨冲刷成一滩污血。
当暮色再次染红天际,阿布卡赫赫的影子从云端坠落。风青能清晰看到母亲喉间鼓动的青筋,那双曾衔来月光的爪子此刻正攥着半截血肉模糊的狐狸尾巴。
裂喙兄弟像受惊的雏鼠般蜷缩成一团,晓晓却突然抖开湿漉漉的翅膀,发出清亮的啼鸣。阿布卡赫赫的利喙在半空停顿了刹那,那团自白帝离去后就在眼中氤氲郁郁的怒火,竟在雏鸟的啼声里微微颤动。
裂尾两兄弟和晓晓在母亲的暴躁中艰难成长。风青作为大姐,总能凭借敏锐的直觉避开母亲的怒火,而裂尾则在无数次惊吓中学会了蜷缩。裂喙呢?只记吃不记打。只有晓晓,仍保持着往昔的活泼,在风青的庇护下继续练习振翅。
然而,风青知道,这个家庭的危机远未结束。长白山的冬天即将到来,而她们的巢穴,已因暴风雨而摇摇欲坠。
白帝留下的空缺,像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时刻提醒着风青——天空虽广阔,但生存之路,却满是荆棘。
羽翼渐丰的第四个满月,厄运再度降临。夏季,悬崖边的冷杉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四只银灰色雏鸟的绒羽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逐渐成型的翎羽上。风青能感觉到胸腔里那颗心脏正在剧烈跳动,利爪深深扣进潮湿的巢材——那是以前阿布卡赫赫和白帝从百里外的白桦林衔来的细枝,混合着驯鹿的毛发与金莲花瓣,如今却成了唯一能带来温暖的依托。
夏季的长白山,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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