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下方两扇陈旧大门开了一半,其上遍布风雨的刻痕,在江兰弦看来,即便这城门哪一日轰然倒塌,也不足为奇。
这段时间他几乎每日都会途经此地,但今日不同,此番离去不知是否有归期,他不知这个决定是否是正确。
但现在——他看着身旁驾车的应暄,这把能解开他所有困惑的钥匙,究竟会在何时启用,江兰弦尚在探寻之中。
应暄驾驭马车在江兰弦右侧执辔静坐,秋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他却似浑然不觉,半晌都一语不发。
“若此番还无法脱困,那该如何?”
“回去,继续开医馆。”江兰弦不假思索。
应暄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轻笑:“那哥哥猜猜,我会怎么做?”
江兰弦认真的瞧着他,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我实在难以看透你,你这样问我,又是要告诉我什么吗?”
这是实话,应暄是他见过最会伪装的人,擅长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隐匿于层层话语和看似不经意的笑容背后,若他有心隐瞒,旁人根本无从知晓他内心所想。
回想这几日,应暄偶尔显露的焦虑神情,以及在逼问之下看似坦诚的倾诉,江兰弦心中觉得许是他有意为之。他巧妙地把控着与自己相处的分寸,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展现出最合适的情绪,就像是一位精湛的棋手,步步为营,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棋局之中。
与这样的人周旋实非易事,江兰弦只是想想便觉得劳累。可对于应暄所经历的种种过往,云泽沦陷,一朝家破人亡,敌人藏在暗处虎视眈眈,他大难不死,又被不明力量囚困于此。这其中的任何一件事,单独拎出来都足以将一个人的意志彻底击垮,而应暄却能在这般困境中保持冷静,已是难得。
“只是觉得哥哥好像什么都看得出来,故而随口一问罢了。”应暄柔声道。
一口一个哥哥,偏生他说的顺畅又自然,不让江兰弦觉得不适。
江兰弦道:“你莫要胡思乱想了,此次定能出去。”
应暄闻言但笑不语,他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江兰弦,只见他身姿端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前方,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从初次相见起,应暄便察觉到江兰弦身上有一种超脱尘世的气质,仿佛游离于生老病死的轮回之外,没有沾染世俗的七情六欲。
他真的是人吗?还是妖、魔、鬼、怪,抑或是其他超脱想象的存在?
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
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现实之前,是什么又有何意义?
应暄暗自摇头,将这些杂念抛诸脑后,他并不在意这些问题的答案。
应暄拽紧了手中的缰绳,马车慢悠悠驶过城门,视野之中零散的树木叶子凋落大半。天地之间风声微弱几近于无,唯有流水声依稀可闻。
他看着眼前的兰弦河,河水不算宽阔,却水流湍急,显然无法供车马通行,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哥哥如此笃定我们能离开,那为何我们不从东城门走官道?”
应暄指着前方仅有一座独木桥的河:“否则怎么渡河呢?”
江兰弦一时间也毫无头绪,他看了看车架上的两包行李,以及才坐上的马车,默默思考了一会儿:“应当会有法子的,先去试试吧。”
他转过头,礼貌而温和地询问应暄的意见,“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他的想法很简单,这边走不通便掉头回东城门,只要能出去这些都不算是问题。
不过浪费一点时间罢了,稍作耽误,应暄表示并不介意,他也想看看是否还会有其他什么意外出现。
“哥哥既然决定了,我自然没有异议,不过……”应暄的话音微微一顿,他们此次出行匆忙,许多事情都未曾仔细谋划,有些必要之事,此刻不得不问清楚,“我们出去之后,接下来又该如何呢?”
江兰弦定定望向前方,一缕青丝落在他秀美的侧脸。那一刻应暄好像看见了闪烁的灵光环绕在江兰弦身侧,青衣似云纱垂坠,万分神秘。
“江兰弦。”应暄轻声唤道。
“怎么了?”江兰弦疑惑。
应暄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奇异景象已然消失不见,他收敛目光,敛眸道:
“无事,我们到了。”
马车停在河岸边,他拉住缰绳,率先跳了下去。
江兰弦带着一丝困惑,看着他的背影,随后也跟着下了车。腕上图腾毫无动静,他瞥了一眼便收拢袖口。
日暮西斜,天边被染成了一片绚丽的橙红色。江兰弦回首望去,淮山的轮廓重影叠叠,只余鸟鸣声一二。
啾
啾啾
并非幻觉,江兰弦真切地听到了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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