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顷舟静立在府内书房的案前,指尖搭着一份验尸格目,神色冷淡。
仵作跪伏在地,额头抵着青砖,声音发颤:“大、大人……林公子的尸格确无错漏,他……他长期服用‘飞云散’,脏腑早已亏空……”
“长期?”任顷舟抬眸,眼底寒光微闪,“有多长?”
“至、至少三月有余……”
三个多月…任顷舟思绪飞转——近三个月林昀并无异常,与人谈笑风生如常,甚至前几日还在五皇子府中献策。可若真如仵作所言,他早已染瘾,为何无人察觉?林昀向来频繁出入风月场所,所以这并没有被关注出什么不妥。除非……
任顷舟瞳孔微缩,除非有人刻意控制着药量!让他既依赖,又不至疯癫失态。而前日经查验,那颗香丸添了十足十的量,即使林昀早已染瘾主动求药,可这颗香却是有人故意为之,借此置他于死地,这显然是蓄谋已久的谋杀!
“我知道了。”任顷舟合上册子,声音一如往常平静,“辛苦了,你去吧。”
仵作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男人走后,任顷舟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缓缓展开,里面裹着一撮香灰,是醉仙阁那夜残留的飞云散。他摊开摆在案台上,指尖轻轻一抹,指腹摩挲着灰烬。
他此刻几乎可以断定,是有人故意让林昀染瘾,再借此向他售卖添了量的香丸,如此便能杀人于无形。凶手要林昀的死看起来像一场荒唐的意外。
而沈清珏要的杀人证据,最直白的撬开方式,就是找到那个贩卖最后这颗香丸的人。
可最让任顷舟好奇的是,林昀是如何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染上瘾的?
“长期…少量……”任顷舟眯着眼睛思考着、猜测着,“长期…少量……”
他忽然指尖一顿,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每日的饮食?林昀身边…有、内、鬼?”
林昀是沈清珏亲自提拔的近身随行,除了任顷舟以外,老五最亲近的人便是他,但与任顷舟不同的是,林昀的吃住都在五皇子府,如果真的是如猜想般问题出在饮食里,那就说明这个内鬼就在府上!
沈清珏身为皇子,他的餐食每道菜需经银针、侍膳太监双重验毒,连茶水温热都有专人记录,遑论下药。而林昀虽得器重却仍是白身,膳食不必验,且每日与府中众人同灶用膳,容易下手。杀皇子近侍如断其臂膀,却不必担弑皇重罪,杀了便杀了。而白衣书生暴毙于青楼,最多算桩风流官司,五皇子碍于清名也不好闹大。
任顷舟轻笑中带着些许怒意,“好算计……”
他缓缓起身,衣摆扫过案几上那撮香灰,下毒者得既能长期接触林昀饮食,还需熟悉五皇子府作息,他眯着眼睛,轻轻摩挲着手指,
“会是谁呢……”
窗外的风突然猛烈起来,吹得窗纸哗啦作响。与此同时的五皇子府内,一个粗使丫鬟正将药粉抖进炖盅,突然被阴影笼罩。她惊恐回头,看见管事嬷嬷阴冷的脸。
“姑娘好大的胆子!敢在殿下府中做这种勾当?!”
丫鬟手中的药包“啪”地掉在地上,飞云散的粉末在地上洒出一片惨白。她双膝一软,还未跪地求饶,嬷嬷喉间已多了一道血线,鲜血喷溅在灶台上。
萧羽杉慢条斯理地擦着匕首:“处理干净。”
他漫不经心的命令,目光瞥向灶台,“那盅汤……”
“奴婢、奴婢会亲自…送给…送给任先生…”丫鬟瑟瑟发抖的说道。
萧羽杉挑了一下眉,“他的膳食不是从不在府上用吗?”
“是......是不在......”丫鬟手指死死揪住裙摆,“但五殿下......时常赏赐补汤......”
萧羽杉眸色一沉觉得不妥,林昀此事已经引起了任顷舟的怀疑,倘若他已经猜到林昀的饮食有问题,必然会对入口之物加倍警惕。而且此举容易被抓到切实证据,这太冒险了。
“倒了吧,任顷舟不是林昀那种蠢货。”他突然转身,“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说罢,男人头也不回的翻越暗窗离开。
天色渐暗,五皇子府书房里只点了一盏孤灯,烛火在铜灯台上摇曳,将两道身影拉长投在青砖墙上。
“三月有余。”任顷舟将药包轻轻放在案上,
“林昀每日的茶饭都被掺了微量飞云散,渐渐成瘾却不自知。前夜那颗香丸就是用来催命的。”
沈清珏眼中暗涌寒光,“先让他染瘾,再诱他暴毙——好毒的计策。”
男人猛地拍案,茶盏震落在地摔得粉碎,“严嬷嬷恰巧在此刻失踪!她可是本王用了八年的老人!!”
任顷舟平静的说:“殿下,不一定是严嬷嬷。”
“那她跑什么?!”沈清珏一把揪住任顷舟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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