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又转过身来,对着大家说:“我们白下一族的祖宗本就是执掌农耕的有功之臣,我们村落所在的土地,其实正是坐落在他的坟茔之上。”
“什么?”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对啊,这可是好大一座山呢!”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老祖宗留下的遗言里便说我白下一族所占封地土壤特殊,祖训所言,我们必须世代种植酸果。”
“可是这样就是富不起来啊!”
“是啊,都多少年过去了,还老实巴交地守着祖训不放,也难怪赵子通起了异心。”
…………
沈徽鸣听到这心里算是彻底明白了,他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听我一言,白下村要想致富,守着红土自是不可取的,赵子通的草木灰改良之法虽然尚未成功,但依然有其可取之处,承蒙族长不弃,与其在他的法子之上加以改进,拼尽全力使土壤的酸性恢复至正常范畴,倒不如改种其他类别的经济作物,效益定是要比那酸果、粗粮还要高出百倍不止。”
“实在不行,亦可分出一小块田地继续种植酸果,大部分改种此物,也不算是违背祖训。”
沈徽鸣站在高处,抱着双臂,胸有成竹地说道。
“此话当真?”族长的眼睛泛起了亮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沈徽鸣从土坡上一跃而下,站的稳稳的,吓了白胡子老头一大跳,还不忘跟他击了个掌。
“你有那么好心?条件是什么?”族长眯起了双眼。
“条件嘛,这不就来了吗?刚刚在土地庙里捉到的那些小贼,那些供品可以如数归还。至于人嘛,还请族长大人手下留情,日后我还有用。”
…………
萧景宸坐着马车绕到了沈府,大门紧闭。他见四下无人,踮起脚尖一个翻身就稳稳站在了墙头。屋内黑灯瞎火,不难看出这里的主人此时应是在别处逍遥了。
按理说爬人墙头已非君子所为,但他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心思,鬼使神差一般脚尖轻点就落了地,房门是虚掩的,就这家徒四壁的破房子压根就没有上锁的必要。萧景宸吹了一只火折子,在这沈徽鸣的寝室内也算是摸索了一番,也看到了桌上的那些农书,心中有了些许猜想。直到他翻到那农书中间夹着的田契,心下才有了成算。
大夏王都的鱼鳞册他可是背的滚瓜烂熟,哪里有田,多少亩地,所种何物,所种何人,他都一清二楚,只是沈徽鸣买到的这城外十里亭的这几张田契在他的印象种分明是废土,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也不知他买来作甚,定是被人骗了。于是他赶紧又原路折返,顾不上给府里捎口信,让长风将那马车都卸了,只一人一匹快马,马不停蹄地就往城外赶。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萧景宸就赶到了十里亭。他将那马栓在了亭子上,踉踉跄跄才走出几步,方才看见了沈徽鸣的身影。
他站在起码五百米开外的地方,正在兴冲冲地指挥着一群人种地。若是他没看错,那应该种的是茶树。
沈徽鸣一手端着茶壶,喝了口茶,另一手叉着腰,嘴里不知在叫唤些什么。旁边的石子儿时不时还要给他擦擦汗,所有人唯他马首是瞻。眼见那荒山似是被分了层一般,一层一阶梯,人都隐在云雾里,只有仔细看才能看清那些农人不停躬身又站起的身影。那一排排茶树,就这样整齐地被码进去。
沈徽鸣从昨晚开始就没合过眼,他要规划这里的自然资源绘制成图,再到将这里的村民的花名册拿来一一点过,组成不同的小组,均摊这些土地的面积,种植茶树,并且将“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的原则贯彻到底,村民们都充满了干劲。
眼看着白下村的村建规划逐渐上了路子,他心里的成就感油然而生,遥想自己当年被亲妈逼着非要报考自然资源与规划局的公务员,当时对着城市园林设计、道路规划还有市政建设真是猛猛学呀。
这叫什么,这就叫“天下没有平白无故多走的路”。
“石子儿,你知道这在我们那儿叫什么吗?”
“什么呀?”
“哈哈哈,这就叫‘大包干’!”
“‘大包干’是什么呀?”
沈徽鸣笑意盈盈转过身来,正欲跟石子儿解释什么叫“大包干”,却发现萧景宸一张哀怨的俊脸赫然出现在他身后,笑得实在有些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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