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整理好被褥,伸手推开房门,刚向外踏出一步,愕然发现外殿中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阿五?
桑语怔了怔,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道身影听到她的脚步声,很快地转过身来。
桑语见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阿五现在的模样何其狼狈,额角上的伤痕仍在渗血。她的目光与桑语相接,眼中尽是焦灼与不安。
“阿五?你怎么……”
桑语说着,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窜了上来。
谢娡出事了!
“你们玄女山,倒是刺客辈出啊。” 嬴政的声音,从她的右侧传来,“若非遇到的是蒙毅,你的好姊妹,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桑语转过身来,对嬴政行礼道:“多谢君上高抬贵手。”
嬴政道:“客套之言,不必多说。你还是好好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桑语将目光重新转向阿五,见她仍有顾虑,便微微颔首。阿五这才说道:“谢大侠是佯装中计,根本未被迷晕。我和窈窕,原是想用绳子将她捆住,但……我们的确不是她的对手,反倒被她所制,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我急着来寻阿姊,窈窕则是暗中去寻谢大侠的踪迹了。”
桑语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口气,“我大概知道谢娡在哪儿。”
“哪儿?”阿五急问。
“官衙。”
阿五惊了,嬴政也惊了。
嬴政不解地道,“她这是去自投罗网了?你们玄女山的人,真是难以捉摸啊!”
桑语按住突突跳动的右眼皮,声音发沉:“她,原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咸阳。”恍惚间,她的脑海中莫名地掠过一句话——我以我血荐轩辕。
或许有些不合适,但却没有比这句话更合适的了。
桑语暗声说道:“法度有缺,唯有流血。”
嬴政脸色凝重,“阿桑,速去救人。嬴修,未死。”
阿五似乎愣了一下,眼中骤然迸出光彩,急切地上前攥住桑语的衣袖。桑语却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反倒盘膝坐下了。
“阿姊?”阿五一脸茫然。
嬴政迎向桑语的目光,“此事虽难,但交易既然定下了,寡人绝非背信之人。”
桑语只回了一个字:“好。”
咸阳官衙前,人群自发地围聚成一个圆圈。圆圈中央,是如松柏般亭亭独立的谢娡。
黑袍官员站在台阶之上,他的身前,是执戈以待的士兵。四周明明是静悄悄的,他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耳中嗡鸣不绝。
一名青衣士人悄然走到他的身后,附耳低语:“大人,已遣人急报相邦。”
“甚好,甚好。”黑袍官员抬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抬眼望了望天上耀眼的太阳,又低头俯视着阶下闹事的无知黔首。
此刻他心里最担心的,是这身官袍恐怕难保。
双方就这样继续僵持了约有半柱香之久,那位先前离去了的青衣士人再度现身,依旧压低着声音禀报道:“大人,相邦府的车马,正向这边驶来。”
黑袍官员闻言,探头向外张望了一番,尽管目力所及之处空无一物。他抖了抖宽大的袍袖,清了清嗓子,道:“聚众滋事,依照秦律,本可严惩不贷,但念及尔等皆是被奸佞之人所蒙蔽,姑且不予追究,速速散去吧。”
一个女人冷笑一声,道:“秦国的律法,难道是让士兵把刀戈对准自己的国人?”
“你……”黑袍官员半响只说了这一个字,终究还是命士兵收起了刀戈。
轺车的声音到了近前,一位身着素衣的清瘦中年男子踏着车杌,缓缓走下。
此人正是吕不韦的心腹,司空马。
黑袍官员刚要迎上去,却被身旁青衣士人不动声色地拦住,只得立在原地未动。
司空马径直走上台阶,目光扫过群情激愤的百姓,又看向被众人护在中央的谢娡,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如常。
他声音温和却隐含威势:“诸位父老,天将正午,不如暂且散去歇息,免致身体受累。”
前排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丈闻言,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布满老茧的手却将耒耜攥得更紧了些,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
“诸位!”不轻不重的声音从圆圈中传来,“诸位之恩,玄女山没齿难忘。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人的确是我所杀,若要问责,无论是杀是剐,我皆愿一力承担,悉听尊便!”
众人闻言,犹豫了片刻,终是缓缓让开了一条路。谢娡步伐从容地走向司空马,待站定在其面前,方缓缓开口,问道:“阁下,是谁?”
她的语气并不客气,司空马却是拱手说道,“在下司空马,乃相邦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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