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日子过得不是很好,方舟予生了重病,身体虚弱,需要有人随时守在身边照顾。偏偏不巧的是林妈还接到电话,说是家里出了事,要去很远的一个地方照看亲戚,这一走就得要大半个月。临走时她叫来吕泊,嘱咐他要照顾好方舟予,又耐心地教了他一些护理瘫痪病人的方法。
吕泊是个心大的,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只说自己知道了。第二天清早起来把自己收拾干净后进卧室里帮方舟予把弄脏的床单和纸尿裤换了,又在他小腹处轻轻打着圈,帮他把余尿排尽,然后把弄湿的尿垫抽走,刚打算给他换个新的纸尿裤,听见方舟予虚弱地说,吕泊,帮我插管吧。
纸尿裤于他而言是消耗品,身体残废成这样,什么事情也做不了,自然没收入,因此纸尿裤基本上都是村子里的人上城里顺便给他带回来的。那场车祸偏偏伤到的是颈椎,方舟予全身上下都动不了,整天只能躺在床上,一点感觉也没有。但也清楚自己下边总是漏个不停,因此他的纸尿裤是需要勤换的,但是这样用起来太浪费,实在是支撑不起。加上他没有办法自己翻身,成天这样捂着压着,褥疮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方舟予是很羞耻这些的,打心底里没办法接受自己失禁,更不想让吕泊照顾他,更何况是插尿管这种事情,可如果不插的话身下绝对会漏得一片狼藉。但是好在他什么也看不到,倒是让他自己也没那么尴尬了。吕泊戴着手套,把导尿包拆开,照着说明给他把管插了,管子刚插进去就有液体流了出来,吕泊不动声色地给人穿上裤子,扯过棉被给他盖住了两条苍白细瘦的腿。
去外面洗了个手,顺便又打来了温水帮方舟予洗脸洗漱,末了之后盛了一碗粥喂他,做起事情来还算心细。其实心里很闷,总觉得心中压抑得难受,给方舟予喂完饭之后他就推开那扇沉重破旧的木门走了出去,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最后坐在小山丘上吹着风看着天边发呆。
吕泊是第一次见到世界上还有这么惨的人,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叔叔从前一直对他说的那句“小泊,你很幸福了”这句话是正确的,那时他总因为这句话和叔叔顶嘴,吼着对叔叔说自己连父母都没有还谈什么幸福。人总是不知足的,永远不满足于现状,所以才太难感受到幸福。吕泊压根就想象不出来自己如果像方舟予一样每天过得都得是什么日子。
心里郁闷得很,想着这些就忘记了方舟予还病着,身体随时需要有人照看,把要照顾他的事情全都抛之脑后了。等到他回到家里就看见方舟予的整张脸都是青白的,又因为长久地保持着一个姿势身体痉挛了起来。身上大概很疼,方舟予紧闭着眼,正微张着唇艰难地呼吸着,涎水不受控制地向下流,把枕头都打湿,脸上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吕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笨手笨脚地给他压腿擦汗,忙活了半小时最后才好不容易让他缓过来,回想起来心有余悸。这件事过后,吕泊第二天都不敢往外走了。
方舟予其实不怪他,毕竟吕泊本来就没有照顾自己的义务,他昨天那样完全是他自己身体太差,和吕泊没有直接的关系。昨晚吕泊和他道歉他听着心里难受。
方舟予不知道吕泊在不在身边,声音有点沙哑,开口念了一声他的名字:“吕泊。”
“我在,怎么了?”
听到回答,方舟予把脑袋微微偏了偏,朝着声音的发源处:“想出去的话就出去,不用陪着我。”
吕泊哪里还敢走,坐在方舟予的床边心情有些复杂,给他蜷缩在一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捋直,闷声说:“我不出去。”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以前谁照顾你,只有林妈?”
方舟予说话很艰难,说起话来就像是把一句话都划分好了短句,喉咙慢慢地往外挤着声音:“嗯。出车祸后一年是她在照顾,两年前生了病,看不见也听不见,那时是小渡在照顾我。”
“小渡?”
“是我弟弟。”
说出这几个字,方舟予的心里其实很难受。
吕泊不由得想起之前在客厅里看到的那张小孩的照片,仔仔细细地和方舟予的脸对比才发现其实是有点不同的。那个小孩看着就乖巧可爱,性格大概也比较活泼开朗,但方舟予看着总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眼里好像总有忧伤,或许笑起来也只是温温柔柔的模样。所以那个小孩大概就是方舟予的弟弟了,吕泊又问。
之前在客厅里好像看到照片了,他那么小,怎么照顾你?
“他会做的事情很多的。”
方舟予好像在认真回忆,聊起自己的弟弟时感觉目光都柔和了一些:“做饭,喂我吃饭,打扫家务都是他来做,他很听话。”
大概是觉得奇怪,吕泊问:“你弟弟在哪里,怎么没见着?”
“那场车祸,离开了。”
方舟予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有点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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