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倒是简单,那十几具干尸,能从衣物饰品认出家世、门派几何的,先放信儿过去,通知他们自行派人过来收殓;实在认不出身份的,只得就近找个地儿掩埋了事,最多在布告栏上张榜,方便那些走失了亲人或弟子的日后来寻。
曳明微不在其中,曳剑阁的人松了口气,却不知她做了亡魂不止,还被人挫骨扬灰,只为不露马脚。而未寻到葛三娘,水鬼也已遁走,燕倾非白恐怕得继续费些力气追踪了。
这些时日,苍梧县发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蔺素听闻小儿猖狂至此,几度开了天眼,同那颇有道行的妖邪缠斗,全然不知天高地厚,气得眼冒金星,本还在登临岛宫家作客,当即日夜兼程,不远千里地赶来,怕是很要给这小兔崽子一点教训。
那挖人心肝儿的火狐命丧“修涯刀”下,不防又为谈行止添了些美名。于楚州苦等的荀日道修书一封,先是对其几度赞扬吹捧,后又说楚州更缺不了他,还盼与行止兄早日会和。
谈行止正有此意,打算等容窈过来,同她安排好长女的行程后,便立即动身。
苍梧县传送法阵的落脚点,乃是一座建在芽溪水面上的钟楼。容夫人不消请人来接,从钟楼下来,使了个缩地成寸的术法,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人已站在驿栈门外。
晴光乍泄,云飘渺,摇漾得天儿晴好,她的脸色却沉得宛如阎罗殿里的勾魂判官,眼中酝酿着欲来不止的风暴。
谈多喜只觉嘴里发苦,本就不甚轻快的脚步更加犹豫,磨磨蹭蹭好半天,走上前迈了一小步,终究提出个笑来,叫了一声:“娘。”
容夫人扬手就是两巴掌。
谈多喜惊声尖叫,拿胳膊护着头脸,巴掌仍劈头盖脸地落下,他左右闪躲,忍住下意识出口的央求,臊着脸儿往身后明允的方向望去。
还不待谈明允匆忙奔到前头来,一柄通身银白的剑鞘已先一步挡在上方,令容夫人不得不住手。
“容夫人,谈姑娘前段时间九死一生,刚受过惊吓,您就算想给她个教训,也不应急于一时。”
“你是他什么人?我教训女儿天经地义,还轮不到不相干的人多管闲事。”
曳雪尘抬手举剑,口中道:“是晚辈僭越。”却不肯罢休,身躯笔直,仍旧如青松挺立,铁了心要把人护住。
这时,谈明允一把拽住谈多喜的手腕,将这惊得魂飞魄散的人儿拉远了些,视线在曳雪尘和容夫人之间转了个来回,不知怎的,见他上赶着站出来为谈多喜对峙,心里头泛酸,直想:谈多喜求的又不是他,干他何事!谁多余要他当这烂好人!
又见这“姐姐”连个甜言蜜语的话儿都没说,就招得个男人前来护花,脸上更带不出一丝笑来,声音跟发了气一样冲:“曳公子收手罢,这是我们谈家的家事,我的姐姐我自会护着,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听了这话,曳雪尘似感到莫名,转过身向两人回望,容窈倒不明所以笑出了声,因斜着眼儿谁也没看,哪里知道笑的是谁,令气氛越发尴尬。
“……”
曳可心和曳逐云表情微妙,似乎谁也想不到,一向温和恭谨的曳雪尘会这样强硬地给人出头,管的还是人家母女之间的闲事,全然不像他的作风。
燕倾非白看不懂眼前形势,只觉得谈姑娘夹在中间有些可怜;蔺开阳做了个古怪的表情,想这谈大小姐是不是千面百态不好说,能哄得人个个儿围着“她”转,手段却着实高超。
正闹得没开交处,谈行止无奈摇头,上来劝道:“好了窈娘,你难得出门一趟,先不慌动气,今日我陪你四处游玩,闲逛一番,其他要紧的等你把多喜带回去了,再关上门好好去聊。”
容夫人心气高傲,在对谈多喜的教导上也十分严厉,恐怕比明夫人还当得起“严母”之称,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谈行止觉得,她再怎么动怒也该忍下,莫让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才是。
依容夫人的性子,此时是说不出什么软和话的,但也不会去驳他的面子,只收敛容色,似嗔非嗔地说:“家主总爱和些稀泥,不光是我,就连明姐姐也这样觉得,可教养孩子岂能一味纵容宠溺……罢了,今儿有这么多外人,妾身暂且放他一马。”
说到“外人”二字,她咬重话音,笑模笑样,飞快望了曳雪尘一眼,这小辈权当不知,甚至还从容回以一笑。
容夫人面色分外难看,对明允身后的谈多喜伸出手,又成了一副慈母的样子,道:“宝儿,到娘亲这儿来。”
谈多喜登时怔住。
这个小名,母亲已有十几年未唤过了。
在他还只豆丁那么点儿大时,容窈脾气未尝有这么坏。她也曾把他抱在怀里,拍着摇着,亲自哄他入睡。她说:“宝儿,睡罢。”
等走得路了,便哄得少了,不过大多还是轻言细语。再等他们来到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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