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行至密林深处,愈见妖雾浓重,狐妖的骚气掼入口鼻,迷得人头昏脑胀。
又观红雾往好几个方向而去,怕是那妖孽施了障眼法,意图逃窜,情况紧急,他们只得分头行事。
蔺开阳不顾劝阻,执意再开天眼,取下叆叇后,沾上以牛泪、犀角混成的符水,二指往左眼一抹,剧痛袭来,血泪翻涌,疼得他面部痉挛,拼命咬牙才勉强忍住呻吟。
片刻,少年渗血的眼中,散发出一阵浅淡又诡异的蓝色光晕,看得却一片清明。
“雾散了……不是这个方向。不过——”
他沉吟片刻,接着道:“这里没有妖气,却有浓重的阴气和湿气,看来巫峡涧那只水鬼果然流窜到了这里。”
同为正道修士,要清剿妖邪,自然互相通过气儿,对彼此的遭遇有所了解。
燕倾非白听罢,抬手抚摸垂在背后的两股长生辫,摸出一手的水汽,立时一口气惊在喉咙里:“三娘消失在楚江边上,杳无音讯,多半也是被它掳走!”
他本欲同葛三娘一道返乡,因生变故,无奈前来寻人,未找着她之前,连消息都不敢往家里放一个。
蔺开阳拿衣袖抹了把脸,擦干面上狼狈的血水:“那还等什么,快追呀。”
二人当即提步往前,后又恰巧碰上明允,一路闯到水鬼巢穴,暂且不表。
……
另一边。
夜色已浓得化不开,一弯残月斜挂半空。
刃光如雪,混着极为霸道的灵力,震烁而出,打散梧桐林中弥漫的浅红色瘴气,又几道迅疾的刀气劈下,粗壮的树干成片倒塌,炸得山响。
土石崩裂,尘飞漫天。
刀紧握在手,谈行止心含警惕,目凝前方,步步逼近,却见从矮木和枝叶的缝隙里,钻出几条火红色的狐狸尾巴。
接着,伴随一阵断断续续、奇怪的呻吟,它们有气无力般垂着荡了几下,便耷拉下来,再无生息。
话说南刀北剑,剑疾留影,刀快无形。
谈行止也确实不负“当世第一刀”的美名。
遇上那妖孽,他刀如闪电,带起阵阵罡风,一出手便是杀招,狐妖连一招也接不住,拢共六条尾巴被生生斩落五条,最后只得夹起尾巴逃跑。
一尾一命,一命一分身,对方适才背心又受重创,再被树这么一压,像咽气似的没了动静,怕是连仅剩的一条命也没保住。
到了。
狐狸毕竟狡猾,谈行止停下脚步,高举武器,预备补上这最后一刀,却见脚下一颤,一双白嫩嫩的手臂抱住他的靴子,撒娇般晃了晃,他无意低头望去,旋即大怔——
跟前杏眼桃腮,脸上受了伤又染了灰的美人,风韵楚楚,可怜兮兮,是蒙尘的美玉、陷入泥淖的金臬,不是女儿多喜又是谁?
她仰起脸儿,浑身哆嗦,活像一只被大猫按在掌心的小耗子,形容惹人怜惜。
“爹爹,你是要杀了女儿吗?”
“我好怕,爹,多喜好怕……”
“不要杀我好不好——”
一句句含着泪,听进耳里,落入心里,惑人神智。
谈行止眼睁睁看她往自个儿身上攀,竟没下得去手,就这么一段空档,却不觉她的手摸到他背后,锋利的指甲已然对准心口。
“你——”
谈行止回过味,瞪圆双目,急喘粗气,欲一刀把人劈开,哪想腕上一沉,刀似千钧重,如何都发不出力!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出了岔子。
那妖孽见他着道,脸上露出得色,心说这张脸还真是顶用,待杀了这老的,再找机会收拾他女儿。
这样美丽的皮囊,只她一个人拥有就够了。
红色妖光闪现,狐妖指尖进了一寸,忽然双目瞠大,戛然而止。她嘴巴张开,呆呆望了眼身下,满是不甘——一柄利剑穿透身体,腹部白光倾现,剑气凛然,剑尖上滴落火红的血液。
“唰——”
曳雪尘拔出剑来,待狐妖头一歪,尸身直挺挺砸下时,早已娴熟退到一边。后从怀中掏出手帕,仔细擦拭剑上的血污,方才收剑入鞘。
他的举止,他的神情,与其说是万分紧急时好险除掉一只大妖,不如说是刚念完本书,调了段琴。
这位后生,行似云动,步如风移,就连挥剑也是一副云淡风轻,洒脱自若的模样。
谈行止难免多打量几眼。
却见曳雪尘对上他的目光,抱拳行了个礼,恭敬道:“谈前辈。”
“方才真要多谢小友及时出手,你若不来,我今日怕是要阴沟里翻船,命丧妖孽之手了。”
曳雪尘唇角一勾,摆摆手,客气地说:“前辈言重了,说来惭愧,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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