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被高高吊起,肩胛骨处的剑伤触目惊心,淤黑溃烂,深可见骨。
浊气盘踞在伤口处,身体成了被打湿的柴薪,稍稍一运气,灵力就转瞬即逝,熄灭在丹田。
手脚镣铐因为裹了新血旧血而变得黏黏滑滑。借着脚底深谭的隐隐幽光,他看清了自己浑身的狼狈不堪。
“啧。”
早知道第一剑就应该直取那厮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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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塔被毁那天,他瘫倒在地,挣扎着欲起身。
楚怀壁和几位药部弟子将他围拢,几双手想将他按住,却颤巍巍地不知道该按在哪块好肉上。
在身影和身影的缝隙里,他窥见万姓陵的金顶塌了半边,烈火里,残梁断壁时隐时现。
他知道,棺椁底的秘阵已经启动,胜负早已分晓,只需要等待——
等待那个从浓烟里走出来的人。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往前爬,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殿门。
最后从火与烟里走出的身影,成了他夜夜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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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前,他重伤未愈,正躺在药阁榻上养伤。
不知何时起,万籁俱寂,守门弟子的脚步声也停了。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朦胧的身影笼了上来。
“什么人。”
窗纸破了,一只手探了进来,反握住了窗格。月光溶溶,衬得那只手格外惨白。
这下公孙曜彻底看清了——那只手皮肉翻卷,血几乎快流尽,指节处白骨裸露,在月光下渗着森然死气。
“长生啊……”
话音未落,公孙曜翻坐起身,不顾新疤撕裂的剧痛,身体一掠而出,抄起贪狼剑就往窗外一刺。
“轰——”窗棂倒塌,剑气直涌,荡开那人披散的长发,露出了那张同样惨白的脸。
“你把小帆小阳怎么了!你明明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贪狼剑抵着穆春雪的咽喉。
而眼前人却置若罔闻般一言不发。
越过穆春雪的肩膀,公孙曜发现了两位守门弟子正昏倒在门槛旁,没有血迹,没有外伤,身体还有隐隐起伏,应该没有性命之虞。
即使穆春雪在先前一役中同样受了重伤,公孙曜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魔剑的对手。
他咬紧牙关,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只有等待晋长老和其他仙门赶到,才能有胜算。
“……长生,师尊不理我。”
穆春雪面无表情,声音亦如一潭死水:“不管我怎么跟他说话,他就是不想理我,我还没跟他生气,他就先恼我了。”
公孙曜的冷汗下来了。
他嘴巴张了又合,脑子顷刻间成了浆糊,根本想不到要怎么回答。
良久,唇齿间僵硬地蹦出了一句:“那、那该怎么办?”
穆春雪只是愣愣地望着公孙曜。
他的眼睛失了焦,风吹来时,睫毛才略微颤了一颤,恢复了些许生气:“你去逗他开心吧,你最会哄他笑了。他一高兴,应该就愿意看我了。”
……疯子。
逗死人开心?
什么笑话!
你难道忘了师尊就是被你亲手所杀吗?现在假惺惺做出这副委屈模样给谁看!
公孙曜气极反笑:“你不是最恨他了吗,他理不理你,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穆春雪回过了些神来。
他皱着眉头,微微歪了歪脑袋,仿佛听见了全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都不跟我说话,我要怎么恨他?”
还未多想,公孙曜随即眉头一皱,肩胛处突然痛得厉害,仿佛有一把刀子在里面搅动血肉,凿打骨髓。
他只有以剑撑地,才勉强让自己不倒在地上。
黑雾从剑伤处汹涌而出,狰狞着,聚在穆春雪的周围,缠上了他的森森骨手。
失去意识前,公孙曜只听到头顶处声音幽幽:“……不能给他最喜欢的……可以一辈子不跟……但也别想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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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脚步声缓缓传来,在近处停下。
公孙曜抬头,睁开疲惫的眼。
穆春雪立在暗处,一动不动,像把藏锋的剑。
他披发垂肩,长发有些凌乱,肤色惨败,唇色也淡,好似在不知不觉间流干了浑身的血。
漆黑长袍半敞着,披在他肩头。衣襟滑落,坦露出大半坚实的胸膛。
那条和他几乎形影不离的白蛇化成一般蛇类大小,此刻亦吊在穆春雪身上。
奇怪的是,它现在的样子有些窘迫——它尾巴拧着穆春雪的右襟,蛇身在穆春雪脖颈处勾了一圈,嘴巴好像想叼着什么东西似的,身体绷得直直的,最后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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