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在努力帮主人穿好衣服一样滑稽。
公孙曜瞪大了双眼。
在穆春雪的衣衫被拢上前,他还是看清了。
——在穆春雪左肋处,有一处几乎被贯穿的焦黑伤口。他整个胸膛都没什么好皮。更有几道巨大抓痕从锁骨处直劈至小腹。
一道细长的血痂亦横亘在他的脖颈处,雪白的蛇鳞时覆时退,勒痕时隐时现。
公孙曜突然觉得站在自己眼前的仿佛不是刚杀死一王,抢夺殿宇的新魔君,也不是儿时勾肩搭背的同伴。
只是一具久死不腐的凶尸。
他心中一痛,猛地前冲,却被锁链拽牢。
公孙曜再也忍不住地朝穆春雪怒吼:“你个畜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师叔他没有害过你!当初是你自己中了凶毒神志不清,自己跳的神农鼎!没有谁逼你……为什么还不肯收剑……为什么宁愿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也不肯放过他!你居然会戮尸……你疯得简直是……天理不容……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紫椿前辈呢……你还把紫椿前辈怎么样了!”
顾渊惊得松了蛇口,叼着的衣襟又掉了下去。
为什么公孙曜会在魔域,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才平复好心情,他确实对穆春雪心中有愧,穆春雪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和自己脱不了干系,穆春雪怨他,恨他,杀他,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这都不代表他能允许穆春雪放浪形骸、衣胡作非为,能容许穆春雪祸及他人、伤及无辜。
昔日众弟子中,就数长生和他关系最亲密,如今他连长生都能下如此重手,那其他人……
顾渊有点不敢再往下想了,但他隐隐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穆春雪倒是有些恹恹的,他难得没有理会公孙曜的喊话,而是侧了侧身,让开了路。
从他身后缓缓走出的,正是刚才的仙娥。
只见她已经重新拢好了鬓发,戴好了银铃花额环,矜傲地抬起下巴,瞥了一眼周遭手操长戈的鬼兵厉影,冷冷的目光移到被缚着的公孙曜身上。
“前辈!”公孙曜又惊又喜。
何紫椿并没有公孙曜表现得那么高兴,她早就猜到了穆春雪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
“魔君这是要杀鸡儆猴吗?”何紫椿冷哼一声,“我死都不畏,还怕这等皮肉之苦?”
穆春雪垂着眼,眼里没有任何情绪的影子,连眉梢都没什么精神似的耷拉了下来。
他懒懒地摆摆手,指挥手下鬼兵道:
“剁了。”
什么剁了?
顾渊暗叫不好。
他从穆春雪身上跃下,正要往何紫椿脚下游去,却发现鬼兵们步履铿锵,从何紫椿身边一一走过,兵戈所指的,竟是被锁链束缚的公孙曜。
公孙曜笑得咧开了嘴,丝丝缕缕的血从他的唇齿往下渗:“冲我来,冲我来!穆春雪,你最后还算是干了一件好事!”
何紫椿急道:“你要干什么!”
几个鬼兵如修罗般,用长戈架住了公孙曜的四肢。最后一位缓缓走去,手里拿着一把剜骨刀。
“来啊!”公孙曜喝道。
顾渊扭头朝鬼兵移去。他预料到了太多因果,却不敢去赌那唯一的可能。
鬼兵身影如黑雾,踩过顾渊的身躯,触碰不得。他只得急忙攀上公孙曜的身体,爬上他的肩膀,朝执刀鬼兵张开血口,想要发出恐吓的嘶嘶声。
蛇身触碰肌肉,引起微弱战栗。即使刀柄被白蛇的蛇尾拉扯着,鬼兵的动作仍然极稳,极慢。
公孙曜喉咙里发出又像咳又像笑的沙哑声,他头被死死按了下去,这声音就愈加低沉难辨了。
骨刀贴着公孙曜的脖颈,耳根处传来刺骨的凉。骨刀贴着耳根而下的一瞬间,他听到了何紫椿焦急的声音。
“把刀放下!”何紫椿一把攥住穆春雪的衣袖,“他不能死在这里!魔君没听到公孙所言吗,当年可能事有蹊跷,他知道内情,不能把他杀了……我愿意为顾真人招魂,问灵清楚之后,还魔君一个真相!”
划拉一声,公孙曜血淋淋的耳朵掉在了地上。
.
穆春雪笑了。
那笑意懒懒的,看不真切,就像被风掠过的一点湖面涟漪。
他松了眉毛,嘴角微微抿起,笑得甚至有些温情,仿佛那道杀令不是出自他之口。
穆春雪笑道:“仙娥一日不弹招魂,我就剁他一刀,今天砍耳,明天砍手,看看沧浪观的少主最后还剩几节。”
公孙曜愤恨地啐出一口血沫,眼睛却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顾渊半眯着眼,合上了蛇口,终于知道了违和感从何而来。看着眼前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红脸,只觉得自己白忙活一场。
穆春雪并未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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