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May的“督导”,与其说是专业训练,不如说是丛林法则的野蛮灌输。她叼着烟,在震耳欲聋的鼓点间隙,用沙哑的嗓子吼:“嚎!不是唱!把你心里那点破事儿全他妈嚎出来!别憋着!憋着就馊了!”她会在林晚唱到某个高音破得惨不忍睹时,猛地往台上扔一罐冰啤酒,吼一声“润润!接着嚎!”也会在林晚被台下醉汉不怀好意的口哨惹毛、眼神变得像刀子时,抄起扫把就冲过去,用更剽悍的本地脏话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林晚就在这种混乱、粗粝、毫无章法的环境里,硬生生地“嚎”出了一条路。她的声音褪去了最初的嘶哑破碎,沉淀出一种独特的、带着颗粒感的沙哑磁性,像被砂纸打磨过的木头,有种直击人心的沧桑和力量。她不再只会失控地宣泄,开始笨拙地学习控制气息,摸索旋律,甚至尝试自己改词。台下那些原本只为廉价酒精和喧嚣而来的面孔,渐渐有了专注倾听的眼神。老板老张头那张胖脸上,吝啬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偶尔还会嘟囔一句:“这丫头……有点意思。”
心底那片被江漓掏空的巨大空洞,并未被填满,但被这日复一日的嘶吼、汗水、阿May没心没肺的插科打诨和老张头的嘟囔,暂时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粗糙的茧。痛还在,但被隔绝了,变得钝感。
一个契机,如同黑暗中裂开的一道微光。酒吧常客里有个在本地小报做副刊编辑的落魄文人,某次听林晚唱完一首她自己改了词的民谣,喝得微醺,拍着桌子喊:“丫头!你这词儿写得不赖啊!有股子拧巴劲儿!比那些无病呻吟的强多了!要不要试试写点东西?我们那儿招时尚版块的实习生,屁钱没有,就图个名头!”
时尚版块。
这四个字像带着电流,瞬间击中了林晚麻木的神经!那个曾经只敢在安检机阴影后仰望的、流光溢彩又冰冷刺骨的世界……那个江漓如鱼得水的世界……她竟然有机会……触摸到它的边缘?
一股沉寂已久的、近乎本能的渴望,混合着强烈的证明欲,如同岩浆般从厚厚的茧壳下喷涌而出!不是为了靠近江漓,而是为了……靠近那个曾经让她自卑到尘埃里、却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领域本身!为了证明,离开了那条安检通道,离开了那个叫江漓的坐标,她林晚,也能用自己的方式,在那个世界里留下一点痕迹!
她抓住了这根稻草。白天,在破旧的旅馆房间里,对着二手市场淘来的、屏幕闪烁的旧笔记本电脑,啃着生涩的时尚史、品牌故事、潮流解析。晚上,在酒吧的喧嚣间隙,在阿May骂骂咧咧的催促声和劣质音响的轰鸣里,她像一块饥渴的海绵,疯狂吸收着碎片化的信息,笨拙地敲打着键盘,写下一篇篇带着酒吧烟火气和自我挣扎痕迹的时尚短评。文笔青涩,观点或许偏激,但那份未经打磨的、带着泥土腥气的真实感,竟意外地契合了那份小报的调性。
三个月。白天黑夜连轴转的三个月。当那封写着“恭喜录用”的简陋邮件出现在收件箱时,林晚盯着屏幕,久久没有动弹。指尖冰凉,心脏却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那片被覆盖的茧壳。
她考上了。一个三线小城小报的时尚版块编辑助理。离真正的时尚中心十万八千里,离江漓的世界更是隔着星河。但这小小的、带着油墨味的“编辑”头衔,却像一枚勋章,沉甸甸地压在心口。这是她用自己的嘶吼、汗水和笨拙的笔,从泥泞里刨出来的,一块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无关江漓,只为林晚自己。
然而,新的身份带来新的焦灼。小报编辑部的琐碎、截稿日的压力、主编吹毛求疵的挑剔、本地时尚资源的匮乏……每一天都像在泥潭里挣扎。下班走出那栋灰扑扑的办公楼,疲惫感如同实质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肩头。她习惯性地摸出手机,指尖下意识地划过通讯录,停留在那个火红色的“阿May”名字上。
电话接通,背景音依旧是“旧时光”的喧嚣。
“喂?林大编辑下班啦?”阿May的声音依旧爽利,带着点戏谑。
“嗯。累死了。”林晚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像被抽干了力气。
“啧,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哈!行了,赶紧过来嚎两嗓子泄泄火!老张头新进了几箱便宜啤酒,等你来扫雷呢!”阿May的声音依旧热情,但林晚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一种不易察觉的、被稀释的热情。
这种感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越来越清晰。
去酒吧的次数明显少了。偶尔过去,阿May身边的位置不再空着等她。吧台边,舞池旁,总能看到一个身影。一个穿着皮夹克、留着寸头、笑起来有点痞气、和阿May勾肩搭背说笑的年轻男人。阿May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种林晚从未见过的、放松的、甚至有点娇憨的亲昵。那种亲昵,不同于和林晚之间那种带着“督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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