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推门而入时带着一身寒气,玄色披风上凝着未化的霜花。他解下腰间的狼牙刀随意丢在案几上,刀刃与木质桌面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扶了扶额,转而却发现某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他问道,脸上带有一丝玩味。
陆清妍似乎被吓了一跳,慌忙转移视线,“哦...没什么。”她有些心不在焉。
“你....干什么去了?”她道。沈昱脱披风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望向蜷缩在床榻角落的人,“哦?你很感兴趣?”他笑道。
陆清妍有些手足无措,“你留本小姐一个人在这里那么久,我总要讨个理由吧!”
闻言他笑了起来,“理由?那若说,本将是去杀了一个人,小姐会不会害怕?”
“呵,哈哈...将军说笑了,我怎么会害怕。”她道。
“既然如此,那小姐知道什么是凌迟吧。”沈昱道。
啥!
“把犯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下,使犯人在极度痛苦中慢慢死去。”他的声音像死神降临萦绕在陆清妍耳边。
陆清妍的指尖瞬间变得冰凉,喉咙像是被异物堵住。她望着沈昱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嫁衣下的双腿止不住微微发颤。
太可怕了!指不定哪一天祸灾就降临在她身上了!:
她将脸埋在绣着并蒂莲的锦被里,听着沈昱慢条斯理解铠甲的声响。金属环扣相碰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绷紧的神经上。
“这般怕我?”沈昱的声音突然逼近,带着几分沙哑的笑意。陆清妍浑身僵硬,感觉床榻微微下陷,男人身上混着雪与松脂的气息将她整个人笼罩。她死死闭着眼睛,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忽然,冰凉的指尖勾住她的下颌,强硬却不失分寸地将她的脸转过来。陆清妍被迫睁开眼,正对上沈昱幽深的桃花眸。烛火在他眼底跳跃,将那抹戏谑染上几分暧昧的色调。
“把本将当洪水猛兽?”他的拇指摩挲着她发烫的脸颊,鎏金护甲擦过耳垂时激起一阵战栗,“那为何还要嫁过来?”
明知故问!陛下的旨意何敢不从。
陆清妍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沈昱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眶,动作一顿,收回手时带起一阵风,熄灭了床头三根红烛。屋内骤然暗下来,只剩窗边摇曳的月光。
“睡吧,聒噪的麻雀闭嘴后倒还算安静。”他的声音冷了些,翻身躺到床榻另一侧。陆清妍被他这话气得不轻,却又不敢反驳。正要往床沿挪,却听身后传来低笑:“再敢掉下去,本将可不接了。”
她僵在原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不知过了多久,沈昱均匀的呼吸声在身后响起。陆清妍小心翼翼转过身,借着月光看清男人侧躺的轮廓。褪去的眉眼竟锋芒显得柔和,眉心一道浅疤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夜色渐深,铜壶滴漏声中,她终于在忐忑不安中沉沉睡去。
翌日。
金銮殿内,蟠龙柱上缠绕的鎏金在晨光中流转,陆清妍跪在冰凉的青砖上,绣着并蒂莲的嫁衣下摆被压得褶皱。沈昱玄甲外罩着绯色公服,腰间狼牙刀在丹墀下泛着冷光,与殿中摇曳的烛火相映成趣。
"沈爱卿新婚燕尔,可还合心意?"皇帝端坐在九龙榻上,手中白玉盏轻晃,琥珀色的茶汤泛起涟漪。
沈昱叩首时,甲胄相撞发出细微脆响:"承蒙陛下赐婚,臣与夫人定当举案齐眉,不负圣恩。"他陪笑着,斜眼瞧了眼陆清妍。
皇帝忽然轻笑,将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朕听闻,迎亲那日你穿玄甲佩战刀,倒是让满城百姓开了眼。"话音未落,两侧文官已响起压抑的窃笑。
陆清妍浑身绷紧,嫁衣下的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昨夜沈昱说起凌迟时的阴森语气犹在耳畔,此刻他若触怒龙颜...未及细想,沈昱已朗声道:"北疆战事未平,臣日夜枕戈待旦已成习惯。大婚当日着甲胄,一则是向陛下表守土决心,二则..."他转头看向陆清妍,眼底笑意渐显,"臣妻自幼体弱,臣身披战甲,便是要告诉她——有臣在,无人敢欺。"
殿内一时寂静。陆清妍猛地抬头,正对上沈昱温柔却暗藏锋芒的目光。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眉骨,那道浅疤竟像是勇士的勋章。皇帝抚掌大笑:“看来沈爱卿对朕的决策很满意。”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沉寂:"赐沈昱黄金千两,陆氏封三品诰命..."陆清妍机械地叩谢天恩,满脑子都是沈昱那句"有臣在"。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了让陛下掉疑心亦或是...真的?不可能,不可能,她将脑子里那不合实际的想法瞥了过去,他们素不相识,谈什么保护不保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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