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一片,穹顶周角的烛火阑珊将天使像的影子不断延伸拉长,灰白洁净的神明石膏像之下的黑暗中似乎隐藏着一片众人无法视清的失乐园。满脸憔悴、衣衫不整的男人跪在祷告台之下,声音颤抖但虔诚地哀求,“真的足够多了,大人,我的妻子和儿女甚至都在其中……”
身着胸前绣有金色的火焰纹路的黑色长袍,手中持有白色十字架之人,便是男人所称呼的执事大人。执事身形高大,即使脸上覆盖着柔和的白色面具,但面具之下那锐利的眼睛似乎能够看透一切,他轻启嘴唇,“为谁?为谁献祭?
灵魂不会属于主教,这是对他勤勉工作的亵渎;而我们的神明也不屑于以人类的灵魂作为养料,我们的神明只付出,从不索取,伟大的乌列会救赎我们的灵魂!而你——”
听到执事的语气加重,男人不敢抬起头只得以面伏地,浑身战栗。
“你犯下了纵火罪!你那可怜妻子和幼稚的亲生骨肉都因为你丧生于火海!他们生前甚至还不是乌列的信徒!他们非自愿!他们的灵魂无法超生了!你!害了他们!”执事言行具厉,呼吁牵引着台下的信徒们的情绪。
“将他处死!”
“处死!”
“尸首分离!不得超生!”
“不得超生!”“不得超生!”“不得超生!”
执事用威严庄重的声音呼喊安静,语气变得和缓,最虔诚的信徒也不过如此了,“乌列是庄严慈悲的,神会赞许你提前归于他的怀抱,去吧,孩子!以最纯净的火焰洗涤全身,神会衡量你的罪恶。”
男人起身,全身已经被汗渍浸透,双手合十,他神情恍惚无法听清人们到底在喧嚣着什么,可能是不满对他的判处,或是庆幸能够踩着他的尸体拾级而上,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第一大路,013公寓。
尤利尔听见从浴室传来淋淋洒洒的水声,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喧嚣着,他双手合十不停地做着祷告。
“和姓金的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洛朗悲痛这个占据自己身体的怪物简直要毁了自己原本平淡的生活,“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啊!”
“你这话就来的有些蹊跷了,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我们拥有相同的记忆,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我的决策就是你思想的外露。”尤利尔徐徐道来。
洛朗哂笑,“你诉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在你这个怪物寄生于我之前,我思想是唯一的;你显然是不同于我的另一个魂灵,即使某些时候你会偶然猜中我的想法,毕竟我们共同使用一个大脑——原本我的四肢可不会冒出那些可怖的东西,时至今日我都不明晓你到底是个什么。”
“我曾经是很多人,但我现在是你。你说的令我们的身体产生变化的东西是没有灵魂的,它只是催化剂,是残次品,它没有自主思想也不能与他人沟通。”尤利尔将手抚与胸膛,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和体温的炙热感,“话又说回来,他吸引着你,和他在一起你也很快乐对吧?你很渴望与他沟通,了解他;你可以否认,但也无法否认,因为我感同身受。
但也有些不同,”尤利尔眯起眼睛,一改温和,蓝色的眼睛像在黑暗中蛰伏已久的冷血动物,“神啊,我不能与他长时间的接触,我是情感的外露却又没有情感,你知道我想——我会做什么——本能是很难遏制住的。”
肖安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伴着氤氲的湿气,那种扑面而来的沐浴露的气味比平时要浓烈许多。对于尤利尔,他不会特意回避眼前的黑发青年对自己的吸引力,但他知道现在是不合时宜的,“关系”是两个人以至多个人之间的共同建立的,不可能是单方面,所以他沉寂了,洛朗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青年面色苍白,左腕上缠绕着的纱布渗透点点血迹,他说,“今晚我可以睡在床上吗?”
“当然,我们可以像亲兄弟那样——躺在一张床上,毕竟我的公寓也就这么一点儿大,”洛朗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是活泼生动的,他表面热切地翻出包扎用品,由于职业原因经常会磕磕碰碰所以这些是必备的。
为肖安替换纱布时,他总觉得眼前萎靡的青年与那个天台上夸夸其谈的狂想者十分不同——肖安全身上下的衣物都是他的,就连身上散发着气味也是,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但洛朗确信肖安不会是一个同性恋者,甚至对这个有抗拒,可能还会是无性恋。
一连几天,洛朗都是早出晚归,有时候还不一定回公寓,他尽量避开与肖安独处,不得不面对面时尤利尔就会替代他。待在脑海里观望着肖安和尤利尔融洽的交谈,偶尔他会有些嫉妒,但他也越来越确信这个怪物就是他自己。
某天晚上他静静的待在自己的脑袋里偷听尤利尔与肖安交谈,洛朗总是会在尤利尔即将酿成大错时与他及时进行置换,比如——两人之间的氛围开始变得无端暧昧起来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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