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咋了?娃,咋回事啊?也吃不惯家里的饭吗?”张姥姥听见动静,跑出厨房给白芍拍背。
白芍的脸色铁青,胃里刺痛,一声不吭,半跪着缓了好一阵,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相信党,相信社会主义……”
“一个人嘀咕啥呢,胃里还难受不?姥带你去镇子上的诊所里让人瞧瞧。”张姥姥扶起白芍。
他含着一口水,漱了漱口,又吐在书坑里,抬手用手背蹭去水渍,咧出一个笑来,“没事,我没事。”
张姥姥满脸担心,手掌轻抚着白芍,“啊呀呀!这怎么……抬着头别动,我给你拽几节纸。”
白芍没听懂张姥姥在说什么,但下一秒他就懂了,鼻腔内涌出两道热血,铁锈味在口腔内扩散开。
他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又吐了口血水,鼻血又倒流回口腔里,少些顺着食管淌进胃里。
“这是咋回事?刚回来还好好的,进屋躺会吧,是不是火气太旺了?”张姥姥一手扣上他的后脑勺,一手给他擦鼻子,白芍两手都是血,只能站在原地干等。
“没事没事。”白芍的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对那种极具冲击性的画面还没有那么适应,那面镜子不过人脸那么大,一整个框住白芍的脸,柜子旁的那颗人头自己挤了进来,也硬挤进了他的视线里。
张姥姥拉上他的手,“来,来屋里坐会儿,外面冷。”
白芍暂时不想去那件屋子,“姥,去你屋行不行,这屋有点闷。”
张姥姥拍了下他的后背,“行,也行,走吧。”
张姥姥那件屋子夹在厨房和白芍那件屋子的角里,留着一条狭窄的过道,门框上钉着条窄一些的被子。
“这,这是……”
屋内没有开灯,从两个房檐间隙处投下的光影落在床板上,两个窄窄的长方形光影里是医院拍CT拿的片子,那种特有的烧焦的味道激起白芍的记忆。
和白芍待的屋子很不同,阴冷潮湿还掺杂着膏药贴的味道,他抬手蹭了蹭鼻尖,伸手去拉灯绳,张姥姥迈步向前去收那些片子,“哎呀,这都好久之前的事了,不要紧。”
白芍只慢了一步,但抬起的瞬间还是捕捉到了一丝信息,是脑颅的CT,对门摆放的木桌上放着几本日记,用蓝色圆珠笔写满了数字,字体扭曲歪斜,他没看出来是什么。
“姥姥,我帮你收。”
白芍上前去翻日记,被张姥姥拦下,双手拉着胳膊,拉到床边,“快坐下吧,少操点心,身子弱要多吃点饭,一会给你蒸点发面饼子。”
白芍被迫坐下,张姥姥收好那些本子,牛皮纸的封皮上印着“兴旺电子厂”,他这才反应过来,张姥姥腿脚不利索,左腿的膝盖在厚棉裤下向外打着弯,走起路来左右晃着身子,拖着那条腿。
拿着片子和本子进了屋子里的一个小隔间,半开着门缝,白芍斜着身子往里瞧了瞧,猜是有一扇窗子,里面很亮堂,张姥姥头顶发丝的阴影恰好拉到那个缝隙处,随着锁子的一声“咔哒”,阴影也跟着消失。
鞋底磨蹭砖块的声音响起,白芍急忙正过身子,转过头,木床板下面堆积着三十块交错排列的砖块,床板卡在墙角里,床上卷着一床被褥,顶头是铁筒的暖气片,白芍伸手摸了摸,是冰凉的。
又是“咔哒”一声,那件屋子的门也被锁上,白芍转过头,“姥姥,你屋里怎么不烧暖气?多冷啊?”
张姥姥搓了搓手掌,死皮磨蹭过老茧,发出沙沙的响声,“我刚关了,等晚上再烧,白天不待在屋子里,烧了也是费煤。”
从屋外吹过一阵风,钻进两个房檐间的空隙,蒙在玻璃上的硬质塑料布鼓起一个弧度,如果不是被钉在门框上,风往空隙里一灌,早就被吹散了。
“那走吧,去我屋里待着。”
白芍下了床,径直往屋外走,掀起厚门帘就被雪砸了脸,臭椿树旁支着的棚子被雪压的几乎被塞进锅里,他冒着雪,抻了抻绑在四根木头上的破布,雪被抖落,扣了他一头。
“不用管那棚子,我下午了去镇子上换个新的,看这头上的雪,凉不凉?”张姥姥拖着那条腿,站在白芍身后,拍落他头上的雪。
白芍转身低下头,纯白的发丝和雪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不凉,镇子上有换这个的?那有修门的吗?”
“有,都有,那门没什么事,不用修。”张姥姥的枯手扫乱了他的头发,整个像炸了毛的刺猬,往下拽了拽棉衣,又为他紧了紧衣领,“走吧,去屋里吧。”
“嗯。”白芍斜了眼身后的那口锅,里面剩着一口清汤,而他的饭被放在火炉旁烤着。
张姥姥走在前,掀起那厚帘子,从屋内跑出屋外一股热气,在门口凝成一片水雾,紧接着涌出一股浓厚的药味,白芍皱了皱眉,为什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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