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当即冒火,“还我疯婆子,呸——你以为我巴结你这顿饭,好心好意看你娃,连个情面都不给。”
张姥姥抬手就要用那铁勺砸她,白芍连忙起身,推住了她的胳膊,又搡了搡一旁的李奶奶,“哎呀,别吵了别吵了,快走!”
李奶奶忙不迭地弓着背跑出了屋子,张姥姥叹了口气,气的扶着墙喘气,半晌过后才拉开了门框边的灯绳。
屋顶上的钨丝灯闪了两下才稳定下来,灯泡圆底铺着一圈黑粉,发着昏黄的光,白芍看清了屋子,狭小又很破旧,屋顶是泥糊的,一块接一块拼凑起的模样,灯绳中间有重新接过多出的一截,缠满了蜘蛛网。
张姥姥如枯枝般的手搀上白芍的手臂,变得和蔼近人,“走,姥给你煮了饭。”
白芍起身,那张矮床不过到他的腿肚,床边只放着一双带绒的运动鞋,穿好了起身,出了屋子,院子不大,一棵臭椿树紧挨着门口,在旁边支着一架大锅,火炉里的柴火正烧得旺,噼里啪啦地响着。
“做这么多,吃得了吗?”白芍走进看了眼大锅,话就噎住了,“这是……什么?”
一口大锅,不过只没了锅底,飘着三俩个菜叶子,还有几块烂豆腐,飘在清汤里,让人没有食欲。
张姥姥刚从那间老旧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白肉,倒进了锅里,一边用铁勺乱搅着,一边仰头对着他笑,“娃,你的饭在屋里,那炉子边热着呢!”
白芍微蹙起眉,推开了厨房的木门,下沿没有裁好尺寸,推开得很费劲,和砖头地硬蹭过去,正对门口有个用泥垒砌的炉子,里面半烧着煤块,瓷碗里盛着大米饭,另一个碗里是肉菜,没有一点肥肉,连豆腐都是整块的。
“姥,我和你一起吃。”白芍端着碗,坐在了张姥姥身旁,天下着雪,土路变得泥泞,钻进支着的棚子下,“这有柴火,烤着火,暖和点。”
“娃啊,屋子里睡的还暖和不?你今天刚回来,不暖和我再多烧点煤,暖气再烫点。”张姥姥眯起小眼睛,咬了口昨夜剩的黄馍。
白芍从自己碗里夹了块肉放进张姥姥的碗里,“不冷,挺暖和的。”
“哎哎!你吃吧,我吃这些就够了。你还长身体呢,多吃点。”张姥姥把碗拿远了些,白芍就放进了锅里,和那片白肉混在一起,既扎眼又突兀。
白芍观察张姥姥吃饭,一口馍能嚼五六下,就着点白汤就咽了,连个油腥点都看不见,豆腐也都是被筷子夹烂了才放进嘴里。
“姥,你牙是不是不好?”
张姥姥咯咯笑了两声,含在嘴里的黄馍差点噎着嗓子,“老了,哪有牙好的?哎呀,姥没事,这牙还能嚼东西就是好牙!”
白芍吃了两口就吃不动了,“姥,我吃饱了。”
张姥姥赶忙放下碗筷,“不再吃点吗?就吃那点能饱吗?”
饭确实是多,尤其米饭压的实在,饭量快赶超白芍平时饭量的两倍了,“不吃了,吃饱了,我把碗放回炉子边,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再吃。”
“唉——那饭点就是得吃的饱饱的,我下午去镇上赶集,你要一起去吗?”张姥姥伸着脖子,尽量让声音大一点。
白芍的视线扫了扫周围,“不去了,我就在家待着。”
他要趁这个时间找一下这房子里有没有和任务有关的线索,以及关于挽救张姥姥,指的是挽救命,还是挽救别的。
他出了厨房,拉上那扇门,又拖出很长的磨蹭砖块的声音,“姥,这门是不是该修修了?”
“这门啊,这门就那样,上面的那个没拧紧,松了点,不碍事。”张姥姥又从大锅里舀了勺白汤,吹了吹热气,凑到嘴边吸溜了两口。
“那我改天喊个人过来给修修。”
张姥姥笑了两声当作回他话。
白芍掀开挡在门前的破布帘子,里面填的大概是旧棉絮,看缝叠的针脚,那原是床被子,拽了下灯绳,钨丝灯亮起,他坐在红木椅上,桌子上摆着两个破旧热水壶,木塞上长满了绿苔藓,不细闻都能闻到草根的苦味。
墙边上放着一个塑料红框包着的圆镜,落满了灰尘,白芍拿起镜子,照向自己的脸,瞳仁紧缩,手一抖,镜子脱手掉在腿上。
白芍愣在木椅上,脸唰地变惨白,镜子里看到,在他身后的红木柜子旁边,有一张脸,是他刚刚看到的壁画上的脸。
圆睁着眼睛,灰白的眼球凸起,黑瞳仁凝成一个小黑点,大张着嘴,黑青色的脸,在头皮上密布着爪印,大多是已经结块的血道,准确地说那是一颗头,而不是平面的画。
白芍心脏提到嗓子眼,也不敢转头去看,呼吸带着胃一上一下,害怕到下巴止不住打战,视线变得模糊,太阳穴狂跳。
终究在死寂的一分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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