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安:“这锁子看着可不便宜。”
白芍:“没事儿,撬吧。”
李建安很快就撬开了锁,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铁钳,白芍按在了箱子上。
“这箱子里的支架生锈了,能换个新的吗?”白芍低头看向他,将螺丝刀握紧在手里。
李建安完全没有察觉到,戴上了沾满机油的手套,“可以,什么样的支架?一整条的,还是两片的?”
白芍支起身子,自然抱胸,靠在墙壁上,“你看看吧,我不懂这个。”
低垂着眼睫,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嗯——!这什么味?”李建安被腐臭味呛得跌坐在地上,白芍按上他的肩膀,手上的力控制着。
一手扯开了上面的粗布,冰冷的声音刺向李建安,“认识吗?”
“啊啊啊——!”
那具干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本想逃离的双腿变得麻木,身子和一摊烂泥一样,紧缩在白芍身上。
白芍低着眼往后退了两步,半蹲下,进屋脱去了棉服,上半身只剩一件黑色毛衣,袖子被挽到手肘,握紧那把螺丝刀对准了他的大动脉,“认识不认识?”
李建安软的腿直哆嗦,额头上霎时逼出一头冷汗,顺着黢黑的脸颊滑下,转过身子跪在白芍面前,“饶了我吧!啊啊啊——,我知道错了,饶了我,饶了我……”
边说边往前爬,摸上白芍的鞋,鼻涕眼泪抹了一脸,声音哆嗦着,“我千不该万不该啊!不是我干的!不是我……”
神经质地疯癫起来,半跪着上前,抱着白芍的腿,“不是我!不是我啊!”
白芍凛冽的视线没做任何缓和,螺丝刀在两指间旋转两圈,尖头对准李建安的瞳孔刺下,寒光在射进隔间的日光下闪过一道。
“啊啊啊啊啊——!”
李建安跌坐回地板上,后背又抵上木柜,白芍朝他一步步靠近,“怎么?敢杀,不敢认?杀我爹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会有今天?”
李建安双手抓上头皮,“我,我太想挣钱了,我不甘心啊!”
“所以就杀了我爹?”
李建安惊恐的眼神四下乱瞟,落在手边的工具箱,从里面拿起铁钳,起身冲向白芍,狭小的隔间里困着这头发疯的野兽,白芍偏身过去,铁钳刺进泥墙里,哗啦啦——
豁然凿出一个口子,砖块碎裂,漫起尘土,落在墙边下堆积起一个土丘,白芍举起螺丝刀朝他的手背刺了过去,“啊——!”李建安的手掌被穿透,手肘甩向白芍。
白芍侧身躲过,微屈膝盖,抬腿扫去,“咚”声即响,李建安的后脑勺重摔在砖块上,不等他反应过来,白芍攥紧他的衣领拖出屋子,一直到厨房里,他握上那把菜刀,“来,跟我讲讲你怎么杀了我爹的,讲啊!”
李建安哆嗦着跪好,手握着脖子干呕,口水顺着下巴流下,额头磕碰在砖块上,蹭了不少红色的砖灰。
“给你三分钟,给我讲完。”白芍抬起菜刀,薅住他的头发,菜刀拍在他的脸上,连动都不敢动,“别,别杀我……我说,我都说……”
李建安还没说话,眼泪先流了下来,扶着台子靠上墙壁,白芍握紧菜刀冷眼看着。
“我和白哥是一个厂的,白哥带的我的手艺,我年纪小,厂上都说我拖累了白哥。那时候就白哥照顾我,我还和他睡过一张床,跟着白哥学了三年,他说给我找个活干。”
李建安靠着,火炉里烧出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墙上的观音像手持玉净瓶和柳叶,黛眉柳目,普悯众生,唯独净不了恶人心。
2019年3月
李建安裹紧身上那件厂服,跟在白国沙屁股后面,也是手欠,从那群老师傅身上顺了半盒软中华,老师傅第一个就怀疑上李建安,溅着机油的脏褂子搭在剪头,“我那还剩半包多,都让这□□崽子给顺走了!”
“国沙,你别护着他,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还没出去干活,手就不干净了!”老师傅抄起一旁的铁管子就往李建安头上砸。
白国沙护在他身前,“哥!哥!是这孩子不对,我给您买包新的,那包旧的经了他的手,不干净了。您看这成吗?”
“国沙,你再什么护犊子,这偷别人的东西!以后去人家里干活,难不成顺人家的钱,偷人家的媳妇儿?”
“是啊!不能护啊!”
“不能护,该打!”
凑着看热闹的师傅们都附和着,李建安缩在白国沙身后,捏着厂服的一角,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样,既然是我带的徒弟,是我没教好,让各位认错了人,我带着建安走,给大家赔个不是。”白国沙转身拉上李建安的手就走了。
出了铁门,树梢上挂着点雪,天气回暖些,白国沙呼出的热气洒到身后,李建安耳边的谩骂声慢慢被消磨殆尽,只剩手上真实的温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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