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那年,还在上初一的苏黎耶被司机接到了殡仪馆,苏黎耶第一次来,之前甚至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自然也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地方。
正好远航私立中学的校服是制服式的,深蓝色的西装外套,雪白的衬衫内搭,只有领带是深红色的,但在进门之前,司机蹲在她面前将领带慢慢地扯了下去。
“小姐,往里面走。”司机为她推开了沉重的但透明的玻璃大门。
那一刻,哭声喊声像是海啸时吃人的浪花,张开大嘴朝着苏黎耶扑面而来。
她有些害怕,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在哭,但比这更令她害怕的是,在场的人竟都是她认识的人。这些人在她的印象里几乎没有聚得这么齐过,她从来是只见母亲那边的亲戚,或是只见父亲那边的亲戚,此刻他们竟然能为一件事情聚集在一起。
苏黎耶怕得眼眶变成浅粉色,也要流泪了。
但她依旧巡视着整个大厅,她终于找见了,父亲。也找见了,桌子上黑白相框中的母亲。
潜意识里她好像明白了,所以身体不自觉地向后缩,她早就记不清当时的某些事情,她只记得她想要大口地呼吸,但张开嘴呼吸也远远不够。
随之一股邪恶的想法从脑海中涌现:在场所有的人都死掉就好了,这样就没有人和她抢着屋子里的空气了,她必须大口地呼吸,才能有力气走到母亲面前。
苏黎耶这辈子有了第一件后悔的事情。
当两个月后,苏天行领回家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八岁的男孩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在被火焰炙烤着,母亲死前,同样也是两个月前,她曾告诉了母亲一个秘密。
她说她看见父亲与一个女人走在一起。
那时她只以为自己将父亲做错的事情告诉了母亲,她成功地保护了这个家庭,她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小女警。
就像是曾经父亲看见自己没好好练舞和母亲告状一样。
她不是不懂什么叫出轨,她看见的时候也伤心了好一会儿,但是她以为父亲知错能改,却没想到,毁掉这个家庭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她从未那样大喊大叫过,因为母亲一直告诉她要做一个淑女,学习芭蕾舞体态很重要,心态的平和也很重要,最重要的是情绪的起伏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但她那天把家里能推倒在地的所有东西都打翻了,能伤人的东西也都向赵情和苏扬扔了过去。
可惜的是没伤到他们一丝一毫,却挨了苏天行的一巴掌。那一掌很重,其实当时的她不知道如何衡量这一掌的力量,因为别说没人这么重地打过她,甚至都没人打过她。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接墩在了地上,在身体接触到地板前,双手为了保护自己,先撑在了地上,然后就是双手的鲜红色。
“她是你未来的母亲,小扬是你的弟弟。”
“之后总要有人继承家业吧?你妈带着你天天练那个破芭蕾舞能有什么出息?瞧瞧把你惯的,没大没小,目中无人,甚至没有一点儿礼貌。你不想在这个家待着就给我滚出去。”
可惜那时她从来没打过架,从来没学过如何反击,而且父亲两只脚就在她双手的前方,他的脚那么大,而她的手那么小,阴影笼罩了她整个身躯,赵情就站在不远处双手将苏扬抱在怀中,甚至还能遮住他的眼睛叫他不要看这样血腥的场面。
这哪里血腥了?这甚至都不怎么痛,和她练舞时比差远了。
旁边站着的保姆阿姨更好,虽然不敢走上前来,但是苏黎耶听到她小小的啜泣声。
那时候甚至也不懂吵架技巧,只是顺着父亲的问题去想去回答:“我为什么不能继承家业?我的学习很好的,而且抢了别人东西的人才是真的没礼貌。”
后来苏黎耶几乎两个星期没吃东西,当然只是在他们面前,但偷偷摸摸吃得也不多,偶尔出房间遇见苏扬,她都很想上去打他,但是都没有动手。
莫名地,她感觉苏扬好像其实也不喜欢这个家,不知道是不是也同意苏黎耶的说法。
被人抢走的东西和抢走别人的东西,对于这个东西来说实质是一样的,它的所属权已经开始模糊。
这个家是属于苏黎耶还是属于苏扬的?她已经不知道了,所以她决定不再强迫自己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于是她住到了外婆家,与外婆相依为命。
只是她好像注定孤独,她的所属权甚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再没有人在称呼她的时候会在前面加上“我的”“我家”这样的字眼。她像一朵野花,一棵野草,一只野猫,任何人可以随意丢弃她,想要得到她甚至不需要抢,只是已经没有任何人在想得到她。
四年前,冲动地救了尤乐祺这件事无疑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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