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她,除了在NAMPEE的实习工作,一周还要打三份工,在那段时间之前,她从来没意识到原来钱是用纸做的,原来钱是有重量的。
但是她看向被墙壁磨得翻开的指甲,还有镜子里真的充满血液的眼睛,左半边脸有红色的新鲜血液有黑色的凝血,还有穿过这两种颜色的眼泪,带着眼影、睫毛膏,甚至还有金粉的颜色,斑驳陆离。
警察要求她务必联系自己的监护人,但是她已经成年了,而且和苏天行已经签了断绝关系的文件,但即使没有这些,也没有人会来,不是因为这里是离南涌要两个多小时航程的怀香市,而是因为苏天行一家躲起来的地方她也不清楚。
但是她也打了电话,因为她所期待的不是他过来,而是先帮她把这个月的债务垫上,如果用自己的手机拨过去,他们一定不会相信。
接电话的是赵情,她回答的第一句话是:“小耶,你也太冲动了。”
“怎么这么多年了,你做事还是这么莽撞。就算不是为了别人,为了你自己也好啊,你看看你,小姑娘家家的在外面不能老是跟别人打架,别人看见你一脸伤不好。”
“我们这儿也帮不了你,这个月的钱先少打点,我们这边真的也是一分都拿不出来帮你,你弟弟上高中,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边的学校贵,每个月都要交好多钱。”
“至于债的事儿,唉,你看看你能不能找个朋友家先住着,躲一段时间。”
如果是赵情和苏扬刚进家门时候的苏黎耶,那她听到这几句话应该已经开始哇哇大哭了,而且什么难听说什么,但是那时的苏黎耶只觉得自己真的很多此一举,也觉得自己怎么能心软到如此地步,竟然还在抱有不可能的期待。
最后只是红着眼睛跟警察说:“你们自己看,我都说了,我跟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后来与尤乐祺一起坐在警局的长廊里,她等待着温霓过来的时候,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几滴眼泪。也是从那天开始,她只要看到尤乐祺,就觉得未来在黑暗中等着她,因为那时候确实如此。
那一个多月的东躲西藏,有时候梦到还是会流着泪惊醒。
躲在公厕里死命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在半夜的地下车库与高利贷“捉迷藏”,被人用裹在当日最新的报纸的近一米长片刀架在脖子上,紧闭着双眼以防掉进眼里的烟灰,从十七层望下去的与母亲死前相同的视角,等等。
她将这一切都恶毒地归咎于当时自己的冲动,也都赖在了尤乐祺身上。但是也有唯一的好处,有尤乐祺在身边,就能时刻提醒她,那时的一切。
最后,两人还是在这个餐厅里面吃了饭,苏黎耶饿得不行,有些胃痉挛。
这过程中,两人没有再同对方说过任何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吃着点好的饭,尤乐祺准备的鲜花、蛋糕、音乐可能还有其他的什么,也都被取消。
尤乐祺不怎么饿,所以吃了两口就放下了餐具,虽然没说话,但是一直抿着嘴,嘴唇都被他咬破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苏黎耶也放下了刀叉,像是闲聊般说起:“但其实,你也并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因为我救了你让你不堪,所以你必须找到我能够被你保护的一面,你其实也是那个想要抹去那段记忆的人,只不过你想通过保护了你记忆里弱小的我来抹除掉弱小的自己。”
“说句不好听的,你这连吊桥效应都算不上,就是单纯的大男子主义。”
两人的关系回归到最普通的同事关系,苏黎耶反而更愿意和他说上两句了。
“我前几天陪我朋友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看B国的这些建筑,都看起来金碧辉煌的,实则内里破败不堪,华丽其实自私。”
“也不是所有学芭蕾舞的人,都爱听古典音乐。”
苏黎耶独自离开了,但是没回丽市,再三在群里给几位同事还有温霓道了歉,然后摆脱他们大致帮自己收拾了下行李,还好她的行李不多。
她自己则是买了这个城市飞往怀香的机票,还好怀香是A国首都,不需要费劲地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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