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一阵香风,林晓醉眉目一沉,循着气息望去,一个丫鬟低首行礼:“林姑娘,越姑娘。”
越居秋注意到林晓醉的异样,扭头望过来,恰巧撞见她微微皱着、还没来得及展开的眉头,林晓醉很快恢复常色,直直看着丫鬟手里的香囊,问起,丫鬟有些疑惑,道:“这是小姐的香囊,林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林晓醉笑道:“我闻着这香味倒是不同,想问问是什么香草来的,出去配个戴戴。”
丫鬟闻言便笑:“林姑娘是仙人来的,身上有的是好东西,倒还喜欢这个。”
林晓醉平生第一次开口同旁人要东西,不太习惯,手指无意识捻着衣裙,越居秋低首看着林晓醉被揉皱的裙衫,眉梢一挑,微微抬眉,眼眸映着林晓醉忸怩的神态,林晓醉浑然不觉,道:“你,先借我,我出去配个香草就来。”
丫鬟上前一步,手上拎着香囊,穗子轻晃,抬头笑问:“我若是给姑娘了呢,就耽误了我的差事,若是不给呢,姑娘和我说句话,我又想给姑娘了,那林姑娘拿什么好东西来谢我呢?”
林晓醉此人极为认真,觉着丫鬟说的并非无理,低头思忖送她什么,送贵重的,又怕她一介凡人守不住,招致杀身之祸,得不偿失;送便宜的,她身上又确实没有什么太便宜的东西。
丫鬟见她如此,便知她是当真了,将香囊塞到她的手中,便跑开,笑了又笑,身影隐没在绿影中:“哎呦,林姑娘你真的是很较真啊!”
林晓醉垂眸,凝眉看着手中的香囊。
越居秋走过来,未及开口,林晓醉已知她所想,道:“这香味,我在杜义山的遗物上嗅到过。”
越居秋道:“熏香也就那几种,你怎么这么笃定?”
林晓醉似乎笑了一笑,握着香囊的那只手隐隐收紧,转头面朝越居秋,抬手,指尖勾着穗子,香囊从掌心坠落,道:“熏香固然正常,但若全府上下只有这个香囊之上有同一种香呢?”
林晓醉续道:“至于这遗物,也并不是府中之物。”
既是杜义山的遗物,熏香不可能不在府中留痕,造成如今这个状况只有一个可能,这熏香一定有问题。
越居秋主动请缨:“我去打探。”
她的身手林晓醉是信得过的,便点点头,将香囊递给她,越居秋已走出五米开外,蓦然听到林晓醉说了一句:“当心。”
她低眉笑笑,攥紧香嚢。
日头西斜,林晓醉已问过小蕊儿香囊之事,小蕊儿说是在桥下捡的石粒,薛姨娘闻言便问,林晓醉搪塞过去,至桥下查看,卵石铺了几层,流水潺潺而过,林晓醉闻香而不觉踪迹,时过太久,想来这香粉已是随水流出府外了。
正对着溪流出神,今早拿着香囊的丫鬟又凑过来,笑问:“姑娘配好香囊了?”
林晓醉摇头:“还差一味,只不过是小蕊儿随手捡的石子。”
丫鬟笑道:“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小姐一点不像个姑娘家,就是喜欢随手捡点东西,上次还往香囊里塞了只飞虫,至于种树、种花、种菜更是不在话下。”
越居秋半日方归,天色沉沉,烛火晕开黑夜,她推门而入,抬步向端坐在茶几前的林晓醉,见几上才沏好了茶,便伸手握起一杯,仰头一饮而尽,道:“我跑了几百间香料铺子,腿都快跑断了,好不容易找到个有本事的掌柜,花了我十两银子才肯开口,那掌柜说这是柳青香,出自宁州一家店铺,若不是他是宁州人士,还认不出来呢。”
林晓醉便将过午之事尽数说出。
话语之间,越居秋又喝了一海茶水,道:“那得查查府中是否有宁州人士了。”
林晓醉见越居秋茶杯空了,便又向里添茶,越居秋笑道:“我又不是渴死鬼投的胎,你倒这样多,是担心我渴死了呢,还是气我喝光了你的好茶叶?”
这茶是修真界独有的,与越居秋在杜夫人房中所饮不同,她虽不常饮茶,但长到如今这样年纪,也能品得出来,况林晓醉这盏茶不是俗物,杜夫人的茶虽好,却也没有比得上这个的。
越居秋再看林晓醉,不由多了几分钦佩。
若是旁人有她一半的身家,早就绫罗绸缎裹满全身,恨不得在脑门镌上“我有钱”三字昭告天下,旁人或是有她的修为,指不定走到哪里哪里万人簇拥,气派大得很。
越居秋见过那么些人,就只林晓醉是个沉稳的。
只是十九的年岁,怎么养出九十的性子?
她想起初遇林晓醉那日,师尊重伤,被一个女子带回救治,身后还跟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水灵的眼眸盈满雾气,眉目清秀,一眼便知是南方来的,正规规矩矩站在花下等候师父。
越居秋躺在树干之上,浓密的花叶将她遮住,她垂眸看着这个女娃娃,拨开花枝,道:“要花不要?”
女娃娃并不惊讶,想了一想,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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