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起眼睛,将这屋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真真是连檐角都写着奢靡二字。
两个唇红齿白的丫鬟得了杜夫人的话,知道两位修士要来,早早候在门外,见林晓醉来了,便笑道:“林姑娘来啦?夫人等您二位一同用膳呢。”
林晓醉道了句多谢,看向越居秋,示意她一同前去,目光却停滞一瞬,落在越居秋紧紧攥住、还没来得及松开的手。
觉察到林晓醉的视线,越居秋缓缓松开手,若无其事道:“走吧。”
二人踏入堂屋,只见梨花木铺了一地,倒映着烛光,数个绫罗裹着的美人绕着一张红木美人靠说笑,美人靠上倚着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女子容颜极其秀气,江南多水多雾,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她整个人都犹如水葱一般,美丽,而脆弱。
纱幔重叠,炉烟袅袅,她微微垂眸,并不很高兴。
难怪杜义山这样一个久经沙场、见惯无数美人的人,都为她痴狂。
这张脸,没有灵气供养。
却比越居秋见过的众多女修漂亮许多。
也难怪杜义山会甘愿隐退。
引路的两个丫鬟走上前,向女子行礼,轻声道:“夫人,林姑娘和越姑娘到了。”
杜夫人微微颔首,一摆手,身后的众多丫鬟便一齐散了,两个丫鬟将人引进来,早有善于察言观色的丫鬟移了两张圈椅,沏了荼恭恭敬敬端来,一个丫鬟端着各色干果放到桌上。
二人行了薄礼,坐下,杜夫人先是看向林晓醉,带着些笑意点头,随后目光移动,停留在越居秋脸上须臾,方轻启朱唇:“我身子不好,未能远迎,失礼失礼,这位便是越姑娘吧,果然是绝代佳人,姑娘前来,我还不知姑娘名讳,是我怠慢了。”
这杜夫人说话倒还算和气。
作为府中主母,打探越居秋的身份无可厚非,只是,总不能说她就叫越居秋吧。
倘若是寻常人家,便无须顾忌,毕竟越居秋虽然在修真界内名声极响,但她自问,还没有响到凡人传诵、四海皆知的地步,然这杜府明显不是寻常人家,官兵往来,修士暂住,难免有说漏嘴的时候。
这事儿复杂,没个个把月估计解决不了,不取个好名字,遭罪的还是她。
越居秋思索,正想取个好听的名字,蓦然,旁侧之人淡声道:“越云飞。”
越居秋怔了一瞬,随即神色恢复正常。
杜夫人问:“可有出处?”
林晓醉道:“京镗有诗云:‘笔底烟云飞走,胸次乾坤吐纳,议论总纵横’。”
越居秋的名讳是由林晓醉说出口的显然不合理,但杜夫人并没有揪着不放,越居秋起先生疑,但转念一想,又觉着合乎其理,杜义山并无亲族,她一个弱女子,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乱世艰难守着偌大的家业,本就不易,应是不愿与人结仇的。
只听杜夫人转而问道:“越姑娘可有小字?”
越居秋道:“无字。”
杜夫人有些意外,她知道修真人士不拘男女,一律二十取字,林晓醉如今十九,再过几月,便二十了,没想到看起来年长林晓醉许多的越居秋尚未二十,真是稀罕。
她笑了一笑:“越姑娘真是年轻啊。”
越居秋知道她是误会了,却也懒待解释。
三人一时吃过饭,坐着吃茶,忽闻廊外一串铃铛相撞之声,笑声远远飘来,是个小孩子的。
林晓醉眉头舒缓,下一秒,官窑架子旁探出一团毛茸茸的发髻,因为年纪太小,发色偏黄,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莹莹发亮。
越居秋疑惑这是谁人,便听林晓醉适时出声:“这是小蕊儿,薛姨娘所出。”
小蕊儿,越居秋没听说过。
薛姨娘这人,她倒是略有耳闻,为人宽厚,与世无争,只守着一个女儿度日。
小蕊儿露出一双晶莹的眼睛,结果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害羞地避开,这架子说大不大,还有镂空,躲在架子后简直是欲盖弥彰,但众人心照不宣地没出声,相视而笑,杜夫人装傻充愣,笑问:“是谁在哪里呀?”
几岁的孩子果然好骗,经此一言,真以为没被发现,捂着嘴偷偷笑。
一个头戴珠钗的妇人踏入屋内,立刻便看见藏在架子处的小蕊儿,弯腰用力戳了戳她的额头,道:“不和母亲请安,躲在这里做什么?”
小蕊儿瘪瘪嘴,弱弱抗议:“我是方才听姐姐们说母亲不高兴才想着哄母亲高兴的……”
姐姐们,自然是指那群丫鬟了。
杜夫人见不得孩子受委屈,忙道:“姨娘,你别说她了,小蕊儿,来,来母亲这边。”
薛姨娘道:“谨遵夫人教诲。”
越居秋原以为二人会展开一场明争暗斗,然而并没有。
也是,杜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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