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许望图关门上锁转身往里间走去一系列动作下去,原来僵持在脸上的笑和眼中浅薄的惊慌散去,面无表情地在原地驻留着,双手摩挲着一眼就看出是新鲜出炉的镜子,动作轻柔。
“镜子会骗人。”她低声呢喃着,继而露出了慈爱的神色,“但是我的孩子不会骗我。”
“谁都会骗我……”
“我的孩子绝不可能。”
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李秀娟深深地看着闭门谢客的镜铺,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真的很期待,克制着的脚步走过了两三家店,又匆匆起来。
镜铺关了灯,昏暗一片。借着从门口投入进来的微薄光线,许望图目送着李秀娟远去。身旁多了一个漆黑的身影,无声息地立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身形与许望图并无二致。
“胆大鬼。”【他】沙哑的声音并不好听,伴随着仿佛万千块碎镜子摩擦碰撞一般的啪啦脆响。
许望图收回了目光,转身面对【他】。盯着那点光源太久,骤然目视黑暗眼睛一时适应不来,于是他眯起眼,在原地盯着面前一团漆黑,以求尽快地适应差距巨大的亮度。
许望图说:“总得搏一把,才能知道死人就是死人,活不了。”
【他】难听地笑了起来:“即使赔上性命也要搏一把?”
许望图避开【他】,走到了床上:“不然怎么知道结果是什么?”
【他】将头旋了个诡异的角度,看不见五官的脸上投射出两道锐利的视线,看着许望图脱下鞋袜,翻身上床准备拉上被子,他又猛地将头扭了回去。
“真是个胆大鬼。”说着,遮盖着【他】全身的黑气褪去,露出了那张与许望图无异的脸,然后爬上了并不宽敞的单人床,抬起手横在许望图面前:“看。”
粗糙的手臂上横着一道泛着黑气的伤口,犹如杀鱼时剖开鱼腹那般,大开着,朦胧间许望图甚至能透过稀薄的雾气对视上自己的双眼——里面俨然是由镜子构造的。
许望图错开眼,抬头却对上那张与他相同苍老的脸,一时有些失语:“……”
【他】恍若未觉,还往里挤了挤:“给我留点位置。”还边挤边控诉着:“你非得给她整一块一样的,很痛诶。”
许望图没往旁边挪,反而推了一把,觉得【他】顶着他那张老脸用这种语气说话实在是令人鸡皮疙瘩耸立,于是忽视了那句话,说:“小亿说你为老不尊可真贴切。下去,许岁。”
许岁不予致辞,也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推下去。将身体化成雾状,许望图反应不过来,推了个空,手穿过许岁的胸膛,而后他的身体又凝实起来,在许望图准备将手收回去时将其卡在他的身体里。
他很得意,朝着许望图丢了个别有深意的眼神,许望图看着许岁顶着他的脸做出如此特别的神情,如鲠在喉,难以言喻。
仿佛吃下放三天馊了的剩饭剩菜一般,毒上加毒,无药可救。
许岁接受到许望图嫌弃的眼神和情绪,顿了顿,还是放开了许望图的手,而后将自己重新变回那副看不见任何五官的漆黑模样。
他张开了手心,另一只手从中生抠出一块来,等萦绕在上面的黑皮散去才递给许望图:“钥匙,带过来了。”
许望图看着那块花蕊状的木浮雕,又看着许岁掌心那空了一块又很快愈合,犹豫了一会,让许岁收回去:“你收好吧,家里我无处可藏,他迟早会找到的。”
许岁点点头,听话地将其合在掌心,收了回去。许望图的脸瞧着实在憔悴,还是说了出来:“你不如直接告诉他,或许带着目的他成长得更快。”
闻言许望图本来合上的眼又睁开来,见许岁一脸的诚挚,摇了摇头:“他不行。”
许岁挑眉,等待许望图继续说下去。
意识到这句话不对,许望图换了个措辞:“他现在还不行,不够强。他的性格……现在告诉他,只会揠苗助长。”
“他是承担清除从万福巷里逃出来的劣质体职责的人。”
“拿它们给他练习罢了。不愿意用那把刀,得积累多些经验才能填补。”
许岁有些诧异,手捏住床边折叠整齐的被子一角,在手里搓弄着:“你没有告诉我全部。”
他顿了顿,正视着许望图:“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怎么还瞒着我呢?”
许望图眸色深沉,灰暗的里间藏住他的情绪,他避而不答,生硬地错开话题:“我们在这里待了很久了,阿岁,你不想出去看看吗?”
许岁不说话了,手上的小动作也停了一下来,转而用力地抓着一旁毫无重量的黑布,一瞬不瞬地盯着许望图苍老的脸。
“我出不去。”他轻声说。
“留在这里陪我不好吗?”他问,暗自咬着嘴唇。
许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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