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两个孩童正绕着桌案追逐笑闹。听见响动齐齐转头,待认出是她,顿时眼睛一亮,像两只欢快的小雀般扑来,一左一右拽住她悬在半空的手。
"苏苏姐姐怎么才来!"朝月鼓着腮帮子,眼底却漾着蜜糖般的光。
朝阳从她臂弯里探出脑袋,睫毛忽闪如振翅的蝶:"我们守着秘密等了一整天呢……"
晚苏木喉间轻颤,却终究无言,只将眼前光景一寸寸刻入眼底。
朝月察觉她神色恍惚,小手轻轻揪住她染血的袖角:"姐姐是不是累啦?"她勉强牵动嘴角,摇了摇头。
朝阳突然挺直腰板,衣襟上沾着的面粉簌簌落下:"有我们在,保管姐姐笑开花!"两个孩子雀跃着将她拉到桌前,像捧着易碎的珍宝般小心翼翼,又藏不住满心欢喜。
却不见她面具下的唇角,早已尝到泪的咸涩。
兄妹俩只当她是被风沙迷了眼。
朝阳突然一拍脑门:"我去取帕子!"朝月立即附和:"我去打水!"
两只小手同时松开。
她悬在半空的手指微微蜷缩,终究只握住了一缕穿堂风。
是梦吗?可为何他们掌心的温度真实得灼人。
朦胧间,一盏温水被轻轻塞入她手中。
"今儿天寒地冻的,你倒连件衣裳都不添......"尔晚嗔怪的声音裹着灶火气飘来,衣角从她膝头掠过,眼看就要转身,
"等......!"
那个"衣"字如古刹钟鸣,震得她神魂俱颤。她猛地攥住妇人手腕,另一只手已慌慌张张去摸储物戒。是了,今日是朝月的生辰,那匹给丫头裁新衣的云纹绸......
当她颤抖着捧出绸缎时,眼前忽有华光流转,仿佛下一秒就能听见尔晚惊喜的轻呼。
却只有冷雨落入掌心。
少女伸出的双手僵在半空,除了雨水,什么都没能留住。
她仓皇抬首,目光所及却只剩满目疮痍。
那间熟悉的木屋早已在风雨中腐朽,断裂的房梁像枯骨般支棱着,空气中浮动着血腥与霉烂的泥土味。
朝式一家人的尸身悬在檐下,破碎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恍惚间竟似往日嬉戏时翻飞的衣袂。
她仿佛又听见朝月银铃般的笑声,转瞬却被雨声撕得粉碎。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那抹幻梦般的余温还未散尽。耳边忽然响起朝阳雀跃的呼喊:"姐姐快看!我逮着只金翅蝶!"
可而今,唯有冷雨敲打腐木的声响,一声声,将悔恨钉入骨髓。
晚苏木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血泥里。她颤抖着伸出手,正要解下悬在梁上的尸身,
"咔嚓。"
不远处突然传来泥土迸裂的异响。
数十只青灰色的枯手破土而出,指节如刀,生生抠进血泥之中。那些扭曲的躯体从坟茔里爬出,关节反转着向她蠕动而来,在雨幕中拖出蜿蜒的血痕。
夜雨滂沱。
所有尸骸翻白的眼珠都死死钉在她身上,那怨毒如有实质,化作无形枷锁将她双脚焊死在原地。
雨水顺着面具往下淌,在尸堆上敲出空洞的回响。
“我的孩子啊,为何不肯饶过我那年仅两岁的稚子!”
“我家所有钱财皆在此处,恳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等一家吧。”
“苍天啊!究竟是何等孽缘,竟令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晚苏木僵立雨中,一截森白骨爪不知何时已攥住她的衣角,腐肉混着血水在布料上晕开暗痕。
她连凝夜都未唤,只是木然垂首,长睫掩住空洞的瞳孔,静候着应得的报应。
“——苏苏姐姐!”
朝月清泉般的声音突然撞进耳膜。
她猛地抬头,看见小丫头举着件簇新的衣裳,眼里盛着碎星般的光亮:"这可是你特意给我买的生辰礼?"
春枝上,几只画眉正轻巧地啄食新芽,啼声清越如珠落玉盘。
却穿不透那扇雕花木窗。
楼内静坐的女子不知施了什么法,连最活泼的春光都敛了性子,只敢柔柔地漫过窗棂,如纱般覆在突然惊醒的少女肩头。
就连那袅袅缠绕的息神香,也未能将她引入安眠。
梦中的冷雨如影随形,浸透骨髓。
待晚苏木惊醒时,眼底空茫一片,怔怔望着虚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的傀儡,只剩一具湿透的躯壳。
她陷在虚实交织的迷雾里,拼命撕扯着缠上来的血手,却对上了朝月突然逼近的脸。
那张本该明媚的小脸上,血线正从七窍蜿蜒而下。
惊雷炸响中,朝月忽然歪头咧嘴,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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