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
眼前只剩下四具冰冷的尸体。
晚苏木跪在雨里,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要是今日没贪睡……
要是记得约定早点来……
要是……
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要是”。
她颤抖着抱起朝月冰冷的小身子,那未阖的眼睫上还凝着雨珠,恍若含泪欲语。指尖轻抚过孩童细软的眼皮,又抖开新裁的罗裙。这绣着缠枝芙蓉的衣裳,原该在生辰宴上引得小丫头拍手雀跃的,如今却成了黄泉路上的嫁衣。
她重重跪在泥泞中,颤抖着将脸埋进朝月小小的身子里。
“醒醒啊......" 嘶哑的哽咽混着雨水灌进孩子单薄的衣衫, "今日是你的生辰啊......姐姐为你买了新衣来啊......"
可指尖攥紧的衣料再也不会被撒娇般拽动。
雨幕如墨,少女十指插进泥泞。指甲翻裂了也不觉疼,任血水混着雨水渗进土里。她用手刨出的四个坑穴,像大地张开的嘴,将朝家四口轻轻含住。
她记得自己曾轻松举起百斤刀,此刻却抱不动一具孩童的尸体。
她踉跄着支起身子,远处几点灯火如豆。少女跌撞奔去,心底那簇微弱的希望之火,在看见晒谷场上横七竖八的尸首时。"嗤"地熄灭了。
老妪枯瘦的手臂还紧紧箍着小孙子,两人的血被雨水稀释,在泥洼里晕开淡红的涟漪。
"啊——!"
少女双膝砸进泥里,十指抓挠着地面,哭嚎声撕破了雨幕。
不知过了多久,晚苏木胡乱抹了把脸,起身时晃了晃,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再出来时拖着把锈锄,开始一具一具地搬运。
这个阿婆给过她甜酒酿,那个大叔编的蚱蜢还在她储物戒里......
现在他们都成了她怀里,沉得让人直不起腰的重量。
晚苏木攥紧滴血的十指,热泪滚落,混着雨水砸在泥地上。
小荒村向来与世无争,为什么会遭此横祸?
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剧痛让她猛地一颤——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要为小荒村的冤魂,讨一个血债血偿!
雨更急了。豆大的雨点砸在血土上,激起带着铁锈味的泥腥气。天边滚过闷雷,像极了朝月那日学不会打络子时的抽噎。
她立在雨中,任凭冰凉的雨水浸透衣衫,却怎么也浇不灭心头那把烧着的悲火,只有腰后狼尾已不受控地暴长而出,墨玉般的毛发,根根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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