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什么情况?伤到哪里了?”
“头部轻微撞击,肋骨骨折,需要进一步检查..……”
简绥没等对方说完就抓起了外套,手指在黑暗中颤抖着扣错了扣子。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却吸进一腔冰冷的夜气。
“我马上到。”
路灯的光斑在视网膜上连成惨白的虚线,肺里像塞进碎玻璃般刺痛,直到R8的方向盘落进掌心,金属齿痕烙进生命线。
V10引擎在7200rp发出裂帛般的嘶吼。
简绥无名指扣着降档拨片,每次换挡的顿挫都精准卡在心跳间隙。
时速表指针扫过123kh时,刹车盘泛起的蓝烟在后视镜里拖出彗尾。
最后一个红灯像凝固的血痂,他踩下油门的瞬间,仪表盘警示灯全部亮起。
急诊室门口,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层透明的膜,裹住每一次呼吸。
简绥站在玻璃门前,看着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
家居鞋沾着泥水,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锁骨残留的枕痕,见证着他刚刚从短暂的睡眠中被惊醒;
领口大敞,仿佛在诉说着他的焦急与慌乱;
眼底结着冰,那是恐惧被压抑后的冰冷。
他抬手推门时,发现腕表「ERROR 38.9」的红色警示伴随着微微颤动。
“请问……梁勰……”
“三号床。”
护士简洁的指引在耳边响起,简绥迅速走向病床。
他的鞋底带着水渍,在瓷砖上拖出蜿蜒的痕迹,像是他此刻杂乱的思绪。
梁勰安静地躺着,额角的纱布渗出淡红,在冷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窗外有救护车灯扫过,在墙上投下一道短暂的光痕,又消失。
简绥缓缓蹲下,他的指节捏得发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分神的盯着那道光的残影,下颌绷紧,喉结动了动,那颗总让他分心的黑痣在纱布边缘若隐若现,最终只是轻轻触碰对方的手背。
外套挂在椅背上,袖口垂落,布料上留着几道褶皱,像是被人攥过又小心抚平。
屋外的香樟叶突然剧烈摇晃,但病房的窗户分明关着。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CT片上投下条纹,走廊传来推车的金属碰撞声。
梁勰在消毒水味中悠悠转醒,那股刺鼻的气味像尖锐的针,一下下刺痛他的神经。
简绥蜷在陪护椅上,只穿着单薄的家居服,脚踝沾着干涸的泥点。
梁勰刚要开口询问
“他怎么……”,
手上纸条滑落掌心,
「家属签字:简绥
关系:紧急联系人」
梁勰的指尖摩挲着纸条边缘,那里的纸面微微发皱,像是被某种咸涩的液体反复浸润,最终形成了一个锐角……
梁勰刚想伸手去够滑落的外套,肋间的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简绥立刻抬头,晨光正斜斜切过梁勰的睫毛,在纱布上投下细密的阴影。他看见那人因疼痛而湿润的眼角。
“...醒了?”
梁勰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简绥的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他本该说“别乱动”,或是“疼不疼”,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
“你把我设成紧急联系人了……”
这话突然悬在半空,像迷途酒吧的霓虹灯招牌,总是接触不良,明明灭灭地晃着眼睛。
梁勰忽然笑起来,牵动伤口又立即皱眉,却还是固执地伸手,用没输液的那根手指勾住被子的一角:??
“对啊。”
指尖在布料上画了个圈,像在标注某个重要数据。
主治医生将CT片插上灯箱,冷光穿透胶片,
“左胸腔肋骨三处骨裂。”
医生的声音平静而冰冷,
“别用力打喷嚏,别大笑,避免剧烈活动和重力劳动。”
空气突然在这一刻凝固,梁勰和简绥的眼神在无意识间交错。
梁勰试着撑起身时,简绥的手突然从身后覆上来,掌心温度透过病号服灼烧着他的脊梁。
“别动。”
简绥的声音比午夜打烊时最后一杯马天尼的冰霜还要冷,可梁勰听见了他咬碎在齿间的,所有没能说出口的脏话和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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