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马林的味道愈发浓烈,弥漫在整个房间。他伸手调整通风系统,却发现手指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悲伤,只是肌肉在疲惫中失控。器械柜的玻璃映出他模糊的身影,像一具被抽空力气的标本。
梁勰解开橡胶手套时,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弹响。他站在更衣室的紫外线灯下,看着镜子中自己苍白的脸色。
白大褂被扔进生物危害回收箱,但福尔马林的气味已经渗进衬衫袖口,像一层洗不掉的第二层皮肤。
梁勰思绪稍作停顿,随后关了灯,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工作室。
城市的喧嚣渐渐褪去,他深吸一口气,望向远处迷途酒吧方向。那酒吧的灯光,在夜幕中闪烁,勾起他一丝想要逃离的念头。
简绥处理完酒吧的工作,又想起下午和父亲的争吵,心底烦躁悄然翻涌。那烦闷像暗处的藤蔓,让他几近窒息。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投向玻璃门外,夜色深沉,思绪却飘向了河边。
那片宁静的水域,曾在无数个疲惫的夜晚,给予他内心一丝难得的安宁。此时的他越发渴望再次靠近,仿佛只有那里的静谧,能抚平他内心的波动。
然而,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大半夜的,会不会又遇到梁勰?那个在心中悄然泛起涟漪的人,每次相遇都让他的心湖不再平静。
他有些矛盾,一方面渴望河边的安宁能治愈自己,另一方面却又不确定再次见到梁勰会引发怎样的情绪波澜。
但那股想要逃离此刻烦躁的渴望还是占了上风,他决定还是去河边走走,哪怕只是碰碰运气,能寻得片刻的宁静也好。
河岸边的风裹挟着潮湿的水腥味道扑面而来。
长椅上梁勰用酒精湿巾反复擦拭手指,直到皮肤发红。
啤酒罐打开时发出“哧”的声响,像是某种压抑的叹息。
“这么晚?”梁勰看到简绥,微微一笑,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
简绥没有回答,只是在梁勰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两人并肩而坐,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是望着河面浮动的柳枝倒影。
沉默片刻,梁勰随手摘下一片柳枝,开始数着叶子的数量,他的手微微在颤抖,然后将柳叶揉碎,扔进河里。
“工作很累?”梁勰打破了沉默,声音很轻。
简绥微笑,点了点头:“嗯,还行。”
梁勰把烟盒递给他说:“来一根?”
简绥接过烟盒时,指尖无意间擦过梁勰的指节:“手这么凉。”
梁勰没有搭话。
简绥注意到梁勰的动作,有些好奇:“你为什么总是数柳叶?”
梁勰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没什么,习惯而已。”
简绥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河面柳枝的倒影模糊不清,像一张未完成的画。梁勰指尖的柳叶被月光穿透,显得近乎透明。
“21个锯齿。”
梁勰碾碎叶脉时突然开口,树脂香气混合着远处置室飘来的福尔马林味,
“刚好是传说中灵魂的重量。”
简绥腕表ERROR提示闪烁,36.9的数字在梁勰虹膜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红光。
梁勰注意到简绥的动作,微微一笑:“你的手表好像很敏感。”
简绥将表盘转向对方:
“比标准值偏高。”
他将手表摘下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梁勰的指尖擦过简绥的手腕动脉:感受到的脉搏跳动得比平时快了些——也许是夜风凉意,也许是别的什么。
简绥抬头时,发现梁勰的瞳孔里映着和自己一样的血丝。两人的眼神中睫毛投下的阴影交叠在彼此衣领,像是在无声地交流。
梁勰突然站起身,将手中的啤酒瓶扔进垃圾桶:“该回去了。”
简绥点了点头,站起身,跟着梁勰一起往回走。
晚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好似为静夜添了丝微妙的伴奏,衬出两人间隐约的氛围。
夜色中,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边缘被路灯模糊成实验报告上的晕染墨迹。
梁勰送简绥回到他的出租屋楼下。
“进去吧。”
梁勰的嘴角牵动时,眼下浮现出连续工作特有的青灰色。
简绥的喉结滑动一下:
“嗯。”
梁勰的手悬在半空,似乎想做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拂去简绥肩头的一片柳絮。
“晚安。”
简遂转身时,表盘闪过ERROR:37.1,就像这个夜晚隐藏的神秘符号。
梁勰站在原地,目送着简绥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的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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