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的榜单挂在公告栏。何杉山班一年一,闫岚班十,年级九十六。
这次是侥幸,她想。她的化学考得意外地好,八十六分,班级第一,年级第二。
———————————
放假了。清晨六点,闫岚裹着棉服缩着头来到杂货铺开门,敷霜的铁皮链冰得她的手指一阵生疼,不慎刮过关节处红肿的冻疮,她的牙齿打了个寒颤。
天上下着毛毛细雨,也许夹着雪花,她的棉服之上斑驳着深色水渍,湿答答又黏糊糊。
闫岚快速推杂货铺的玻璃门,又快速关上;室内弥漫着霉气,还有雨天一如既往的湿腥。李珊珊始终没有打算让这里的空调制热,也许是因为她冬天也不怎么来自己的店里坐。
闫岚趴在收银台前,为昨夜的熬夜而后悔。
她的心脏突突直跳,喉头发干,声音发哑,胸口发酸发疼。她必须趴着才能让自己好受,她想,她只是趴着,趴一会而已……
接着她在头疼发晕里昏睡过去。
天旋地转,睡梦之中,她发觉自己整个人泡在了海水里,咸湿而阴寒刺骨,抱着一块木板摇晃,摇晃……海浪汹涌而冷酷,天色暗黑而残忍。
她背后发寒,心理发空,糟糕的预感勒住了她,她呼吸急促,嘴唇发紫,张开嘴巴……她漂了好久……
忽地,四周开始涌现出一个个黑色的阴影来,长发覆面,不断靠近,围着闫岚打转,收束,逼近。
惊悚地是,闫岚能从他们的身形和衣着认出它们来:首先是母亲,再是父亲,后面是一排游戏人物,最后是李珊珊和李树宏……
他们全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呼喊着,沙哑着,声音如同指甲擦过黑板的毛骨悚然——
闫岚觉得有万丈寒气穿透着她;也许她不在海洋,而在沼泽,她正在被压制,窒息,死去,即将变成哪些鬼魄的一员,即将沉没在海洋的饕餮巨口——
突然,闫岚发现自自己身前的木板消消失了,她连忙疯狂扭动起身体来,尖叫出声,扑腾着水花;那群海怪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也变大了,变杂糅了,如同无数男人女人孩童的绝望合唱,撕裂恐怖,直击心弦,在她的胸腔共鸣起来,不停地回荡,摇摆,烂缠……
那些重影最终交织成两个字:闫岚。
闫岚、闫岚、闫岚。
这是谁的声音?
周围的海水撤走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她记不起来,却如此熟悉……
“闫岚。”
她拍着她的肩膀,声音微微提高,冷清而严肃。
闫岚惊醒,心脏剧烈抽搐着,她瞬间起身抬头,心慌无比,然后瞥见了一头栗褐色秀发。她直愣愣地瞪着那张脸发了五秒钟的呆——想起来一个名字,何杉山。
头发和刘海微微前倾,何杉山无意识地皱着眉,她那双细腻冰冷的手收了回来,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
“啊。”闫岚愣了愣,连忙手忙脚乱地拿过扫码枪扫了那包柠檬薄荷糖,“七元。”
何杉山付了钱。攥着那盒糖,她走了。
窗外仍然下着雨夹雪,室内则白炽灯刺眼,冷冰凝结。闫岚懵懵地托着腮,似乎还没有完全醒来;似乎还在刚才的海水之中。
歌词从她的脑海里飘出。
You ’t wake up this is not a drea
You are part of a e,
You are not a hun being.
————————————
中午,雨水罕见地停了。吝啬的阳光从云层宽容的裂缝里挤了出来,打在万物之上,却只照出了一片衰败。光线泠冽如水。
闫岚将店里挂上暂停营业的标签,锁好门。她揣着手走上了北街。行人荒凉,偶尔一辆水渍斑驳的轿车驶过去,留下一阵白烟。
她拐向一条巷子。
这是她寒假开始后发现回李珊珊家的近路。巷子昏暗,空中拉着电线,切割了灰色的棉絮。地上铺着老旧的青石板,水洼凹凸。巷子左面是墙,右面是关门的商铺,棋牌室,和一两家当地餐馆,偶尔也有商贩在这里摆摊。
她打算在这里吃完中饭再回去。
这里经过的人不多,都是来巷子里吃饭的常客;不过闫岚在这里最感兴趣的,是那些角落阴影里的野猫。它们在这里聚集,等待着小吃店老板的慈悲,扔出几碗碎骨头渣,几盘子客人浪费的剩荤菜。
也许,这里墙角的垃圾桶里的食物也比其他地方更多。
闫岚进入其中一家餐店,寻找着一个合适的空位;眼睛
喜欢苦荷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苦荷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