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就是这里。"周云舟熄灭引擎,风挡玻璃上立刻结起细密的霜花。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银发老太太裹着彩格毛毯探出身来:"周先生?你们再不来,我的炖鹿肉就要熬成胶水了。"她手里的马灯晃了晃,照亮门框上钉着的驯鹿头骨装饰,眼窝里缀着蓝玻璃珠。
阁楼卧室比想象中狭小,斜顶的天花板低得能碰到周云舟的发梢。他放下行李时,背包带勾倒了床头柜上的陶土花瓶,干枯的北极棉纷纷扬扬落在地板上。
"没事的,"老太太在楼梯口喊,"那是我丈夫生前从苔原采的,早该扔了。"她拎上来一铁桶热水,"浴室在楼下,要洗澡得趁现在——"话音未落,整栋房子突然陷入黑暗。
"又跳闸!"马灯的光晕里,老太太的银发像团蓬松的云,"等着,我去拉电闸。"
黑暗中,周云舟摸出手电筒。光束扫过墙壁时,林静书看见密密麻麻的拍立得照片——极光下的情侣,雪橇上的孩童,最旧的那张已经泛黄:年轻时的老太太站在冰川前,身旁的空雪橇上摆着一套折叠整齐的男式棉袄。
"好了!"电灯骤亮时,老太太正往壁炉添柴,"你们饿了吧?"
餐厅的长桌上,炖鹿肉的香气混着黑麦面包的酸味。周云舟掰开面包,热气腾起来模糊了他的镜片。老太太突然指着他的手腕:"这护腕...滑雪摔的?"
"大二那年,"他笑着看向林静书,"某人非要在□□上挑战后空翻。"
老太太给两人各盛了碗蓝莓汤,深紫色的汤底沉着几颗冻蓝莓,像凝固的星子。"我丈夫也总逞强,"她擦擦相框,"最后次猎驼鹿,非要独自去..."
窗外传来雪压断松枝的脆响。林静书捧住汤碗,热气氤氲中看见老太太无名指上的婚戒——已经被岁月磨成了薄薄的金圈。
阁楼的床垫比想象中柔软,林静书陷在羽绒被里数着房梁上的木节疤。隔壁床的周云舟翻了个身,卫衣袖子摩擦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细碎的雪粒轻叩着玻璃窗。楼下传来老太太轻微的鼾声,混着壁炉里余柴的爆裂声。林静书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看见周云舟的登山靴整齐地摆在她床边——鞋带松开着,像大学时每次夜宿图书馆前,他总会替她解开运动鞋带那样。
月光突然穿透云层,那对放在窗台的贝壳泛出珍珠般的光泽。林静书轻轻拿起乳白色的那只,听见极远处传来冰湖开裂的轰鸣,像是冬天正在缓缓苏醒。
天光尚未苏醒,林静书在陌生的床铺上睁开眼睛。阁楼的斜窗积了层薄雪,将外界滤成朦胧的蓝灰色。她摸出手机——5:23AM,比在北京的生物钟还早了一小时。
楼下传来细微的响动。顺着木质楼梯往下看,厨房亮着一盏橘黄的灯,周云舟正背对着门口摆弄咖啡机。他套了件皱巴巴的灰色卫衣,后领还翻着半边,像是随手从行李箱里抓出来的。咖啡豆研磨的声响惊醒了窗台上的虎斑猫,它伸了个懒腰,轻盈地跳上料理台。
"早。"林静书轻声说。
周云舟明显吓了一跳,咖啡粉撒了一桌。虎斑猫趁机舔了口牛奶,被他轻轻拍开:"老太太说这猫有糖尿病。"
"睡不着?"他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杯沿沾着未化的迷你棉花糖,"阿拉斯加的日出比北京晚三小时。"
窗外,深蓝色的夜幕正一点点褪色。雪地反射着微光,像洒了层糖霜的黑森林蛋糕。
民宿老板正把蓝莓松饼放进烤箱。她哼着挪威小调,时不时往料理台上撒把面粉。
"用驯鹿奶和的面,"她冲林静书眨眨眼,"比你们城里人吃的香一百倍。"
周云舟在窗边的小木桌上摆好餐具。阳光终于攀上窗棂,把他卫衣上的咖啡渍照得无所遁形——是去年她失手打翻的那杯。当时他笑着说这叫"拿铁艺术",穿着这件衣服连考了三场期末。
第一缕阳光穿过松饼上的蜂蜜时,老板突然往桌上放了罐自制草莓酱:"昨夜里现熬的。"玻璃罐上贴着便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北极熊。
"看。"周云舟指向窗外。
雪地上,两只北极狐正在追逐嬉戏,蓬松的尾巴在朝阳下甩出金色的弧光。他们的影子投在早餐桌上,恰好笼罩住那对贝壳——被周云舟拿出来当作了餐巾扣。
林静书突然发现,乳白色贝壳的纹路里,藏着一粒小小的海沙。
林静书用指尖轻触那粒海沙,它卡在贝壳螺旋纹路的凹陷处,细小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弱的金色光芒。
"你看这个。"她指着周云舟胸前的贝壳。
他取下,眯起眼睛仔细端详,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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