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镇冷声道:“禄郎适才可不是这番说辞。”
沈念露齿一笑,转念又想起这人现下目不能视,自己笑了也是白笑,便收起了笑脸,只在心内暗叹:总归你有神力护体,今夜过后怕又要忘却诸多事宜,我同你多说几句又如何?
他撇了撇嘴,转言道:“仲亭可是怕了?若是如此,咱们这时回去还来得及。”
萧镇不答,反是捏了捏他手心,示意这人往下行去。沈念便牵着他手,另一手并起两指,在空中一划而过,那偌大黑洞中便蓦地现出一簇火球,此物悬于空中,在二人面前跳动几下,又往地下跃去。
沈念并未急着下行,反是转身瞧了瞧身后庙殿,口中轻声念道:“破——”
庙内诸物顷刻间又化作原样,他心内颇疑,暗道:那怪佛分明是件死物,这庙内灵力亦是低微……究竟是谁在此故弄玄虚?
他又思及刘贰身上的“穿心咒”,那咒法颇为繁复,可于千里之外取人性命,非是大能无法使出——可那咒术如此精妙、此地布法却这般简陋,难道不是一人所为?
沈念不是心思缜密之人,一番回想下来已觉烦扰,便甩了甩头,暗暗说道:我才不管这些,只要守着仲亭便好。
于是不再多想,二人便随着那火球一路下行。
萧镇不能视物,只觉周侧渐寒,好似入了冰窖一般,唯有沈念手心温热——这人是家中长子,又因模样俊俏甚得爹娘疼爱,平生从未干过重活,连这双手都养的光滑细软、不似男儿。
萧镇握着他手,心湖内好似落了颗碎石,虽只有一瞬之感,到底已泛起涟漪。他是聪敏之人,如何不知自己心中变化?此刻却也只能轻叹一声,又当作无事发生。
周遭寂静无声,二人不知走了多久,总算下至地底,萧镇侧耳一听,却听得四周似有鼾声。这鼾声应在远处,声量不大,然声息沉重,呼吸间颇显费力,不似人声。
萧镇问道:“是有牲畜在此安眠?”
沈念回道:“正是,仲亭不妨猜上一猜,这喜吃人的妖物是甚么牲畜所化?”
“不是虎豹,便是豺狼。”
沈念语含笑意:“我喜爱狼,尤爱白狼,若这畜生真是白狼所化,我今夜倒可放它一马。”
萧镇皱眉道:“怎可如此黑白不分?”
沈念抿了抿嘴,避而答道:“它躲在此地不敢见人,定是受了重伤,今夜便是无我相助,仲亭一人亦可砍了它的脑袋,提回衙门领赏去。”
“还是小心为上。”
那火球跳动着引他二人前行,这般又走一阵,鼾声愈发明显,好似近在耳畔,沈念便道:“声如雷动,该是只母大虫。”
萧镇反问:“禄郎怎辨雌雄?”
这地下灵息虽弱,却分作了几股,且都挨在一处,想是那畜生身怀有孕,灵力难以维续人形,这才躲于此处。
沈念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只好含糊道:“随口一猜罢了,这畜牲不是雄的,就是雌的呗——诶,仲亭,你说那梁修为何要这般助它,莫非这妖兽是他亲近之人?”
萧镇身形一顿,回道:“梁修非是漳邺人士,我只知其父母皆亡,家中只有一位怀胎的妻子,姓胡。”
“胡氏,虎氏——看来此处多半就是这位胡夫人的藏身之地了。”
萧镇闻言冷然:“若梁修非是受它胁迫,反是纵妻害人,则罪该同诛。”
他二人刚做了打算,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粗沉虎啸,听来极有威势,那母虎好似叫人惊醒了,现正出声驱赶。
萧镇疑道:“它可是觉出我二人在此?”
沈念摇了摇头,面色亦显沉重。他之前趁着萧镇目不能视,已在二人周侧布下结界,以这母虎之能,决计发现不了他二人踪迹,可它现在却是受了惊吓……
沈念心中一紧,他如今虽是术法被封、灵力有限,却也不该觉察不出他人动静,除非……这人较自己更为厉害,乃是得道能手。
遭了,若是叫他发现自己滞留凡尘,不知会惹出甚么麻烦。
沈念咬了咬唇,垫着脚凑近萧镇耳畔说道:“看来此地还有外人,仲亭是要现下就去,还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敌友未分,先避至一侧。”萧镇即刻便道。他握紧沈念手心,二人寻了一处暂避,萧镇却又迟疑道:“蒙眼多有不便,可否将此物取下?”
沈念忙按住他手,警告道:“不可——此地毕竟是妖物住处,多有瘴气害人,这瘴气最是毒目,仲亭若拆下此布,明日定要变作个瞎子!”
他心急之下,囫囵出口,又叫萧镇套了话去。那人颔首相应,平静道:“禄郎懂得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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