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不熟悉城中地形,只能飞上屋檐,迅疾奔走,边走边看向脚边小巷道:“圆圆你去另一边,我在这边找。”
月光似雪洒满屋顶,远看屋檐交错,似白帽顶顶,但向下俯视,数条小巷漆黑可怖,如潜伏这片静谧之下的蜿蜒毒蛇,盯久了,便产生它们蠢蠢欲动,缓慢爬行的错觉。
城墙数丈高,百米厚,挡风沙洪水,故而可观城中全景。晏珩踏至西南的城墙,血腥味已经浓郁到呛鼻。
周边空无一人,甚至连撕心裂肺的哀嚎都没有,只能听见高处狂风呼号。晏珩不假思索连忙赶到西南角楼查看。
圆圆紧随而至,他飞进去,整个房间都亮了。
灰尘弥漫,狼藉一片。
遍地是蒙尘的碎木头,碎到根本看不出前身是椅子还是器具。红锯子悬挂屋子横梁,来回晃荡。整个楼里回响着绳子摩擦木头,和血液滴答掉落的声音。
“来迟了。”晏珩挥手将地面碎木全部席卷至门边,走到这把红锯子前,指腹所过之处,坎坷不平,冰冷粘腻。
这是一把锈迹斑斑,锯齿潦草的锯子,锯木头都要费好大劲。
“这个凶手真不算个人,就是畜生!”圆圆愤然道。他抽出佩剑,在空中胡乱挥舞。相比他的激动,晏珩表现极其安静,他将锯子取下来。
圆圆仍旧气愤地怒骂:“他死前得受多少折磨!痛苦哀嚎的时候,难道没人听见吗!”
晏珩一声不吭出了城楼,风很快将血液干涸。晏珩凝视着河对岸的桁绰,夜晚的山,像一头恹恹喘息的猛兽,总在怒吼哀嚎,似在发泄着什么。
“圆圆,桁绰的风从来都是这样,每夜风声都很恐怖,城民们都听惯了。”
圆圆不再言语,跟着晏珩将城墙内外搜了个遍,又特地跑到清河上游找了一圈。依旧无果,但晏珩脸色惨白,步形虚浮,显然已疲惫不堪。
圆圆连忙道:“看来藏得很深,咱们先回去休息吧。”
晏珩看了眼最后的那片草地,叹道:“等天白了,你记得叫我。”
圆圆没好气道:“叫你干什么?”
晏珩瞥了眼回去的漫漫长路,目光落在城门的槐树,道:“在桥上蹲守。”
两人回到客栈,晏珩一直沉闷着不说话,负手站在窗前遥望。
圆圆已经从城墙回来一直骂到现在,口渴了就喝杯茶再骂,直到茶壶没水了,才不甘心地闭住嘴,双手抱臂,飞到晏珩身边,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晏珩垂眸看向纵横交错的小巷,喃喃道:“我在想说书人的故事。二十年前的惨案会不会重蹈覆辙。”
圆圆不解道:“为什么这样认为?”
晏珩细细道:“月圆之夜惨死,这就是最明显的特征。”
圆圆却不认同,摆手道:“不可能。凶手不是二十年前死了吗?”
正对着城景苦苦思索,晏珩听见这一句,神色微怔,转头看着圆圆反问道:“谁说凶手死了?”
圆圆回想了下,发现说书人从未提及凶手,整个故事都围绕着他儿子,明门修士为中心,而案子里,最最必不可少的凶手,却只字未提。
“不闻凶手,只见英雄?”
晏珩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次,圆圆和他都开始认真回想说书人的故事。
“修士一来,血案就消失了。所以大家都理所应当认为是他拯救的擎季城。”晏珩重新走回桌边,想喝一口茶,却发现茶壶空空。
始作俑者心虚地移开头,在屋里乱飞,扯开话头:“所以,这会不会是明门修士自导自演,企图从魔门手中抢夺这座城的计谋呢?”
晏珩口干,从包袱里翻出一坛果酒,痛饮一番,认真道:“明门是世人皆知的济世安民,义薄云天。这种可能性太小,况且小李应该是自小在擎季城生活的。”
把这个可能性一去。圆圆瞬间蔫巴了,垂头丧气道:“别猜了,你睡吧。再有一个时辰天亮了。”
晏珩嗯了声,回到床榻躺下,没过三秒,圆圆匍匐在他身边的被角,小声道:“晏珩,晚安。”
——
部分城民晨起较早,当太阳在地面升起一半时,便匆匆着衣,将需要去集市交换的货物装备。略体面的人家会有一头骡子或驴驮货物,但贫穷人家只能靠双肩扛起。
男人走路跌跌宕宕,走三步退两步,额头青筋暴起,他憋红了脸,才勉强走上桥。晏珩本想俯身搀一把,被男人甩手拍开。
“不用不用,我能走!”
他语气有点冲,让晏珩身形往后轻仰,为他挪开一条道。今早只有他自己在,圆圆还躺被窝里睡觉。晏珩早就知道他不靠谱,再怎么说,圆圆都看着年纪比自己小。晏珩就独自来了。
男人略过晏珩几步,忽然回了头,露出一排釉黄的牙齿,笑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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