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城，便是清河往东的擎季城。这是何故？魔门怎么会轻易交出城池，各位，请听我细细道来：
那年，平静安稳的擎季城，却在月圆之夜，突发一起血门惨案。死者是位耕农的成年男子，被凶手开膛破肚，由清河上游扔入，白日城民出行时，恰好可见尸体飘过。
往后，只要逢月圆之夜，就会死一个男子。这谁不提心吊胆，凡民大多无灵脉，只能向魔门求助，却屡次无功而返。
正当人人自危之际，一位身形不凡的白袍修士由南来此云游。自他住下后，擎季城再无血案发生。众民心生感激，集体倡言要归属南山明门。修士回山传民心，明门修士三千，向魔门发出战书。后来.......”
说书人捋了捋山羊胡须，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令茶馆众人皆屏息凝神，目光齐聚。中间茶桌的一位少年耐不住性子，急吼吼催道：“后来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晏珩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他也心急得很，想催促又怕被注意。还好这个少年当了嘴替。说书人姿态懈怠，冲茶，倒茶，拿到嘴边，摇头吹了吹。
“真是家里无人管教你，有没有长幼之分？我说了一柱香的时间，你好歹先让我润润口罢。”
身着粗衫，脚边倚了把锄头，男人一口闷掉凉透的散茶，不满道：“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初祺尚且年少，何必与他争这口气。说教归说教，干甚还牵扯起他父母？”
男人话音刚落，周围纷纷点头附和。晏珩也心中称赞，他看向坐在中央的少年，明眸皓齿，虽衣衫简陋，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犟劲。
初祺目光灼灼，直勾勾盯着说书人，有方才的人们做靠山，他更理直气壮：“你一口茶，需要半柱香的功夫。总说自己八旬半截入土，知晓生命来之不易，珍惜岁月年长。可您现在是干什么？难道没浪费口中的岁月？”
果真是年少轻狂，心性倨傲。晏珩发出惊叹，待周围目光看过来，他悻悻转头望向窗外。
说书人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把茶杯用力放回桌子，起身拂袖而去。
初祺一改刚才的气势，想追上去，被店小二拦了下来。小二不满地瞪了眼他，责备道：“你也知晓他八旬老人，说话跟刀子一样，句句戳他脊梁骨。”
初祺被这么一训，更加懊悔，道：“我也没想气他。是他在紧要关头就故意不说，我心里着急啊。”
茶馆小二无奈道：“我听这个故事都听了不下千遍，我告诉你事情原委。他口中的白袍修士，是他儿子小李。二十年前血案就是他平复。”
初祺惊愕道：“我怎么从未见过他的儿子？”
小二转头看了眼后院的竹帘，惋惜道：“死了。明门和魔门争夺擎季城，魔门被逼退。整场战事半天结束。仅死一人，那人便是他的儿子。”
战后的擎季城欢呼雀跃整整三日，但老人却不见了踪影。直到七天后，他身着麻衣，面容沧桑，拄拐出现在茶馆，小二当时也不明，劝他换身衣服，麻衣不吉利。
说书人咂了咂唇，眼眶湿红，久久未言。须臾，等小二再来劝告时，他步履蹒跚，走进后院，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小二回想起来，愧疚道：“当时我也没察觉老头子情绪不对，他从那日就开始说这个故事，起初几天，他说着说着就哭了，但老人嘛，活得久，生离死别也见惯了。”
说完这些，小二转身擦客人刚离开的桌子，收拾茶碗。只留初祺一人呆愣在原地，他无措地揉搓手指，看向桌上冰凉的茶。
二人对话，晏珩听得一清二楚。他心里亦是五味杂陈，苦涩难言。
圆圆拎起茶壶将空杯满上，淡淡道：“何必愧疚，你和那个男孩都不明来龙去脉，情有可原。”
晏珩握住茶杯，来回转动，道：“若战死的不是他儿子，换成其他人，结果还是令人唏嘘。当初的魔门，为什么不管这场血案呢。”
“因为魔门自私呗，没伤到他们的领地，我们这种附属城，才不会管。”
圆圆还未开口，身后不远处传来愤愤不平的声音。是初祺。他坐在邻桌，胸前抱臂，一副正义凛然的架势。晏珩被他盯得没来由心虚，问道.
“敢问兄台，来找我何事？”
初祺只觉莫名其妙，打量着眼前的人，反问道：“你难道不是和我说话吗？”
晏珩这才察觉，茶馆仅剩他和这个少年，不对，还有圆圆啊。晏珩指着玩弄纸伞的圆圆道：“你看得见这个嘛？”
初祺更加困惑，所指方向，是窗户和窗外的簪子摊贩，：“窗户？簪子？”
晏珩终于笃定，只有他能看见圆圆。但现下，是该怎么应付这个初祺，晏珩思来想去，指尖微偏，道：“我第一次来擎季城，方才就看你像本地人。可以带我转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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