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晋王外公家为江南望族朱家，其母为当朝宠妃，舅父为衔首百官、权倾朝野的尚书令。
晋王年方及冠，生得玉貌朱颜，素为天子宠爱。这回更是阖国大张旗鼓为晋王选美，以昭荣宠。
锦院使还说，景国与西蕃战事五年间，天子常违制留晋王宿居东宫。无论前方战事或朝中国事，事无巨细皆与晋王商讨，定为太子之选。
楚昭宁遂心中了然：能得天子器重，晋王必有些谋略和手段。那位领兵西征五年的大皇子，只怕是一介遵从朝廷指挥的武夫罢了。
只是楚家为商户，且昭玉已年满十八，不合择选条例，却驾不住夫人与院使多年交情……
院使在夫人院里住了一宿，离开后次日，夫人便让她带着香匠们，赶制一批坊里拿手的上品香药，说益州刺史府稍后有个鉴香会，蜀地各郡的名门贵女皆会到场，品香鉴香。
届时，夫人会带着昭玉到场，亲自为众娇客纂香，京中来的择选使也会到场。
楚昭宁猜到那所谓的鉴香会，大抵就是为晋王择妃的时机。
锦院使以楚玉香坊无偿供香为契机，为昭玉牵了刺史府这条线，得以在鉴香会上露面。
“那牛车慢悠悠的，我这性子惯不爱坐，要不你去雇辆马车？”
“天还未明，街上的车马行铺子未开，你这婆子让我去何家雇车？”
王阿嬷与陈香工随说随近，因起得早，二人口气都有些冲。
楚昭宁走向二人，温声劝道：“牛车便牛车罢了，坐着稳当。好在起得早，天黑前也能赶到灌县，大不了在灌县住一宿，明日上午也能赶到九陇，误不了香会的。”
二人罢了争执，王阿嬷拢着手不语，陈香工绷着脸向她道：“若用牛车，大姑娘此际便可动身。”
她颔首：“陈伯，送罗天师的香药可都带好？万莫遗漏。”
“都带好了。我去备车。大姑娘收拾好径直出门便是。天时还冷着，大姑娘多穿件衣裳。”陈伯挑着灯出了院子。
“买香选材，我一个老婆子哪里会，非得带上我？”王阿嬷念着经进了外屋，“我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楚昭宁任王阿嬷抱怨不理，走向左墙之下的矮小竹棚，那是她做给白将军的窝棚。
她摸黑打开篾门，白将军藏在翅膀里的扁嘴，含含糊糊地“咕”了几声，将招呼打得十分敷衍。
棚里的水盆是满的。她将粟米倾入食盆内，抚着白将军光滑的羽背叮嘱：“食和水够你两天吃饮，我要与刘阿嫲出趟远门，明日赶回。你就在窝里呆着，别溜哒到前院闯祸挨揍。”
白将军性子凶悍，除了她和刘阿嬷不叨，看谁不顺眼就追着下狠嘴。昭玉打小没少被它叨，难为她在夫人手里，护着它活了这么些年。
回了内屋，她将昨夜备好的干粮包袱系好，又将装有香烛纸钱的包袱系好，双双挎在肩上，不言不语出了院子，稍后，立在了香坊临街的门口。
楚玉香坊前面是临街的售香铺子，后面是制香的作坊，再后面是二进的院子。
一进院住着香匠杂工，后面正院住着主母和嫡妹。
楚昭宁住在从正院后圈出来的，一处两间小屋的小偏院。
香坊门口支着两盏牛皮防风灯。黑漆漆的长街上，带着潮气的寒风乍起，拂得灯笼微晃，荡出两团暖融融的光，将楚昭宁的眼晃得分外恍惚。
等车间隙，她忽闻一股冷香，清甜沁脾。
转头仰眸一看，见香坊外临街阶下，那株昨日未见动静的老梨树，今晨竟然开花了。
梨风起时正清明。
她目光漫过枝丫间的嫩苞娇蕊，呆怔须臾，喃喃自语：“阿娘，知我回去给你扫墓，你开心了？”
二十年前，为了逼迫楚家收留她，她的生母宋芜华就吊死在这株梨花树上。生母吊死当日，夫人嫌这株梨树不吉，命人锯断了主干。
次年，做了一年栓马桩的梨花老桩嫩枝疯发，除之不尽，年年花开繁盛，冷香似雪。今时更是凌霄而上，又是一番壮硕模样。
“包袱给我拿！”刘阿嬷撵了出来，在她身后伸手。
她收回目光，将干粮包袱递给刘阿嬷，香烛纸钱的包袱却自己挂着。
“都二十岁的人了，也不同夫人打个商量，也带你去鉴香会露露脸，指不定和二姑娘双双选入晋王后宫享福。二姑娘生得好模样，你也不差，偏就出不得众，人一多嘴巴里就跟塞了糠，就是个做牛做马的命。”
刘阿嬷看着她的后背数落，嘴巴好似淬了毒，满眼都是嫌弃。
楚昭宁牵强一笑，声音哑涩：“夫人……要留我在楚家招婿呢。”
“招婿？宋青阳生得俊秀，又是你外公养大的，还在罗天师手下学医多年，能识药辩症，正合香坊使唤。当年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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