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总别在活页夹上的红色按动笔不翼而飞，笔头处她亲手缠的护手胶带。夏语哼着跑调的歌在旁涂改错题，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连串的梅花印。
"红笔借我。"莫帆用胳膊肘撞了撞邻座，眼睛还盯着最后一道圆锥曲线题。晨光斜切过课桌上的三八线，在她摊开的《五三》封面上劈出明暗交界。
夏语把笔筒转得哗啦响，抽出那支印着猫咪爪印的红笔。
"想要啊？"她突然把笔举过头顶，笔尖在吊灯下折射出狡黠的光，"叫声姐姐听听。"
"夏语，你要不要脸？"莫帆的圆珠笔在草稿纸上划出锐利的折线。
“不要了”
"上周谁抄我英语作文喊了八声帆姐？"
“谁呀？这是，让我看看怎么回事，帆姐是她想叫就叫的？”
“滚……”
后排传来压低的偷笑声。夏语晃着红笔转起笔花，笔帽上的猫咪尾巴在阳光下甩出虚影："不叫算了。"
她故意把红笔插进马尾辫的发圈里，蓝白相间的发绳立刻鼓起个小包，像藏着松果的松鼠尾巴。
莫帆转身时马尾辫扫过夏语课桌上的保温杯，带起一阵薄荷香的风："李明轩，红笔借..."
话音未落，夏语突然扑到椅背上捂住后桌男生的笔袋："你敢借她数学就不保证了！"
李明轩举着红笔僵在半空，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游移。
莫帆攥紧的拳头里，钢笔尖在掌心硌出月牙印。她突然抓起夏语的错题本，哗啦啦翻到上周整理的函数图像页："这道题的正确解法..."
夏语瞬间弹回座位，红笔从发间滑落也没察觉。莫帆的指尖点在波谷位置，那里用荧光笔标注着夏语最常跳步的环节："这可真难猜啊"
"给给给！"夏语双手奉上红笔，笔杆上还沾着她发丝的柠檬香。
窗外的梧桐叶突然沙沙作响，惊飞了落在窗台的麻雀。
莫帆接过笔时，笔帽处星空胶带的纹路硌着指腹。
她突然屈指弹向夏语额头："下次月考要是跌出前十..."后半句威胁消融在突然响起的上课铃里。
夏语揉着根本不痛的额头，瞥见莫帆耳后未消的红晕。阳光爬上她们共享的书箱，照见箱盖上新刻的卡通小人——戴眼镜的姑娘正在追打抱着红笔逃跑的另一个，旁边歪歪扭扭刻着"绝交三分钟"的日期。
可这只是刚刚开始。
数学课代表收作业的吆喝声里，莫帆第无数次在草稿纸上算错得数。她烦躁地甩开圆珠笔，笔尖在夏语摊开的《必刷题》上划出细长的蓝线。夏语正咬着棒棒糖给错题本画插图，见状突然用尺子敲了敲两人之间的塑料书箱。
"橡皮借我。"莫帆盯着最后一道概率题，指甲无意识抠着课桌上刻的"早"字。
夏语从笔袋里摸出那块黑色橡皮，指尖在橡皮表面摩挲——摩羯座的星芒已经有些模糊。"想要啊？"她突然把橡皮抛向半空，看它在阳光下划出银弧，“求我呀。"
莫帆的钢笔在草稿纸上洇出墨团："你上周偷吃我午饭鸡腿的时候怎么不..."
"求我。"夏语晃着橡皮凑近窗台，作势要扔向楼下的流浪猫。橡皮边角刻着她们名字的缩写，在玻璃折射下泛着彩虹光晕。
"求你。"莫帆的语速快得像被按了二倍速，她伸手去抢橡皮时，马尾辫扫落了夏语发间的银杏叶书签。
突然抓起夏语的水杯："再不交出来，我就把保温杯里泡枸杞的事告诉全班。"
体育课后最燥热的午休，莫帆瘫在座位上扯着领口扇风。她的保温杯见了底，杯壁残留的薄荷叶像搁浅的小舟。夏语晃着水杯哼歌经过，冰块碰撞的脆响勾得莫帆喉头发紧。
"求我。"夏语突然把水杯举过莫帆头顶，冰水顺着杯壁滑落，在她虎口凝成透亮的水珠。
莫帆盯着那滴水珠坠落在自己摊开的《五三》上，晕开了刚写好的化学式。"求你。"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像含了块薄荷冰。
夏语却把水杯转了个方向："没诚意。"阳光穿透玻璃杯，将晃动的光影投在莫帆泛红的耳尖上，"要说''''请夏语大人赐我甘霖''''。"
走廊传来值周老师巡逻的脚步声。莫帆突然抢过水杯灌下一大口，被冰得倒抽冷气："你这是谋杀..."话没说完就被呛住，夏语拍着她后背的手劲大得像在擂鼓。
水珠顺着莫帆下巴滴到夏语袖口，洇开一片深蓝。两人对视的瞬间，后排突然传来起哄的口哨声。
夏语猛地缩回手，把整杯冰水塞进莫帆怀里："赏你了。"转身时同手同脚的姿势惹得莫帆笑出泪花。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夏语的厚脸皮可不只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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