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转着自动铅笔，橡皮头精准点在莫帆手肘上："喂，错题本借我。"
莫帆头也不抬地把本子往旁边一推，后颈那颗浅褐色的小痣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自从那场荒诞的"借物交易"开始，这样的场景几乎成了每日课间的固定节目。莫帆总会把夏语的脑袋按回课桌，动作像拍走偷吃鱼干的猫，指尖却在松开时悄悄抚平她翘起的发梢。
"夏语，你又耍赖。"后排突然传来清脆的敲击声。林小棠的圆珠笔敲在桌面，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
"上次月考你数学大题空了三题，要我帮你......"
"不用啦！"夏语抓起莫帆的本子往怀里塞，发梢扫过对方耳尖，"莫老师说要开小灶。"
话音未落，莫帆已经揪住她后衣领："谁要当你老师？放学留下来订正错题。"
周雨桐突然凑过来，手机镜头对准两人："我说你们最近是不是太亲密了？"
画面里，夏语歪着脑袋靠在莫帆肩头，而莫帆正伸手弹她额头，夕阳把她们的影子叠成模糊的一团。
夏语抢过手机删掉照片，脸颊却泛起可疑的红："不懂了吧？这叫革命友谊。"
她转头看向莫帆，发现对方正低头整理被弄乱的试卷。
试卷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夏语盯着莫帆垂落的睫毛，突然想起上周值日生打扫时，在自己课桌里发现创可贴。她伸手去够对方散落的钢笔，却被直接夺走。
放学的铃声撕开闷热的空气。
教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莫帆站在黑板前用粉笔画函数图像，粉笔灰簌簌落在蓝白相间的校服上。
夏语趴在桌上，看她转身时马尾辫扬起的弧度，突然开口："莫帆，你说......我们这样算什么？"
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莫帆背对着她，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什么算什么？"
"就是......"夏语攥紧校服下摆，"每天这样闹，别人都在传......"
"传什么？"莫帆猛地转身，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笼罩住课桌前的夏语。
少女的眼睛亮得惊人，却在对视的瞬间别开脸，"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夏语突然笑出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涩："是啊，我们是铁打的同桌，当然无所谓。"
她抓起书包往外走，没看见莫帆握紧粉笔的手，指节泛出青白。
第二天清晨，夏语在课桌里发现袋温乎的豆浆。包装袋上用马克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再睡懒觉就扣学分"。
这种微妙的平衡在模拟考成绩公布那天被打破。夏语的数学卷子上赫然写着78分，鲜红的数字刺痛双眼。
她攥着试卷站在走廊，听见拐角处传来林小棠的声音："莫帆，你最近太惯着夏语了......"
"她只是没找到方法。"莫帆的声音很轻，"我会......"
"你会什么？"林小棠的语气突然尖锐，"每天帮她写作业？"
夏语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储物柜。
金属柜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惊得三人同时回头。
莫帆的目光扫过她攥皱的试卷："中午来教室，我给你讲错题。"
莫帆侧坐着，用粉笔画出几何图形。粉笔灰落在她帆布鞋上，少女垂落的发丝扫过手背："辅助线要这样画......"
"莫帆。"夏语突然打断她，"你对我太好了吧？"
粉笔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莫帆起身时带倒了粉笔盒，彩色粉笔滚落在两人脚边。她弯腰去捡，发圈突然散开，长直发倾泻而下。夏语伸手帮忙，指尖却在触到发丝的瞬间僵住。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莫帆的声音混着蝉鸣，"
夏语蹲下身捡起蓝色笔，在纸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猫。阳光穿过两人交叠的影子，在中性笔画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却在开口时努力让语气变得轻快："那这只猫就叫莫老师。"
莫帆踢了她一脚，力道却轻得像羽毛："滚……。"
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夏语发烫的脸颊，"下节课要听写单词，再不及格就......"
"就怎样？"夏语追着问，故意撞了撞她肩膀。
两人的影子在桌子上摇晃，像两尾交缠的鱼。远处传来预备铃的声响。
日子依旧在蝉鸣中流淌。
夏语开始主动做笔记，草稿本上渐渐填满工整的解题步骤。
莫帆不再把错题本直接塞给她，而是敲着她的脑袋让她自己推导。偶尔四目相对，又会同时别开脸，装作去看窗外的流云。
直到某天暴雨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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