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那浪荡子的状元竟是买来的?”茶碗重重磕在八仙桌上,溅起的茶水洇湿了说书人的折扇,“我就说他整日斗鸡走狗,哪来的真才实学!”
邻座老者捻着白须摇头:“何止如此!陛下盛怒之下,连礼部尚书满门都抄家流放了!听说那尚书府里搜出的金银,足足装了十八辆马车!”
“荒唐!”有人狠狠啐了一口,“平日里瞧着尚书府清粥小菜、家徒四壁,敢情都是装的!那些银子怕都填了青楼赌坊的窟窿!”
众人议论声渐高,角落里传来冷笑:“听说林尚书二儿子强抢民女、豢养歌姬,多少良家女子折在他手里!”
话音未落,茶碗摔碎声骤然响起:“什么寒门贵子,分明是披着人皮的禽兽!真给天下读书人丢脸!”
风卷着碎叶掠过青石板,街边的《邸报》被吹得哗哗作响,朱红的“永不录用”四字,在晨光里刺得人睁不开眼。
一人“呸”一声,道:“无耻!他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不要脸?亏还是前朝大儒,寒门出的贵子,真是辱没天下读书人的名声啧啧啧……”
流言漫过朱雀大街,金丝楠木窗棂被楼下的喧嚷撞得簌簌作响。褚钰垂眸望着茶盏中浮沉的龙井,忽听何必超叩着青瓷盘嗤笑:"听见没?连街角卖炊饼的老王都在骂林尚书,说他家祖坟的草都羞得枯了三寸。”
褚钰则是眉头紧蹙,一言不发,流言蜚语,一传十,十传百。
“怎么?你现在后悔也晚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茶汤映出褚钰眼底寒芒:“众人皆知,礼部尚书的青檀屏风里,藏的可不是什么圣贤书。”
他指尖划过盏沿,恍若抚过那夜从尚书府中的鎏金密匣,“抄家那日,禁军从他家茅厕砖缝里抠出三百两金叶子——倒是给寒门贵子四字添了新解。”
他有什么好后悔的,何必超点点头。
“再过半月,便是清明,”何必超忽地敛了笑,“你真不去看看......”
"呛啷"一声,茶盖重重扣下。褚钰袖中露出半截染血的绢帕,依稀可见帕角绣着半朵蔫萎的木槿。何必超识趣地咽回后半句,转而盯着他腰间新换的翡翠禁步——分明与徐姌发簪是同块料子雕的。
难怪,他明目张胆偏袒那个徐姌,自己不就叫她劈了几块柴么?谁能想到,平日里冷脸薄情的褚大人,为个女子,竟发了这般大火?
吓得他当天就召集那些学子,自己还乔装打扮一番,亲自把他们领到礼部大门前,带头大吼了整整一天,自己嗓子都冒烟了。
何必超马上伸手指着他:“好样的!有了新欢就忘记旧爱了,真是人走茶凉!”
“人走茶凉?"褚钰忽然轻笑,指尖抚过桌案,“我倒盼着真是茶凉。”他抬手将冷茶泼向楹柱,水痕蜿蜒如棺椁上的白绫,总好过有人捧着滚烫的骨灰坛,焐了整整十年。
何必超噤声,他倒是知道,褚钰有个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不过他也没有胡说,那日看得清清楚楚——褚钰对徐姌就是不一样,偏偏嘴上还死不承认。
嗤笑一声,他道:“玩笑话!要是你真的放下了,我为你高兴,真的!”
褚钰低眸沉思,他有表现得很明显吗?怎么连何必超都看出来了,那她……是不是也应该有所察觉。
“不过我可得提醒你,还是低调点行事,若是传到长公主耳朵里,多半得整死她!”何必超凑到他面前,“那蒋家上上下下,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褚钰又冷冷看向他,道:“闭嘴!信不信我真的砍了你!”
“你看你,又炸毛。”何必超是领会到他的无情了,“行行行……我不说,你好自为之就是!”
此刻金玉楼顶层的鲛绡帐内,徐姌正盯着铜漏咳得撕心裂肺。药碗在掌心凉了又热,忽见许允晗捧着明黄卷轴踉跄闯入。少年指尖深深掐进圣旨云纹:“姐姐,明日我要穿你缝的那件鸦青襕衫进宫。”
窗外惊雷炸响,徐姌腕间银镯撞在床栏上,发出清越颤音。她望着少年倔强的下颌线,未经事世的少年,总是有着骨子里藏不住的骄傲。
“把这碗参汤喝了,”她忽然将药盏塞进他手里,葱白指尖点着他襟前褶皱,“面圣时切莫直视天颜,答话前记得咽三下唾沫——”
话音戛然而止。
许允晗怔怔看着她,然后点点头:“姐姐放心。”
但到底,她还是不放心,拖着病殃殃的身体去兵马司找褚钰。
看见她的那一刻,褚钰心漏了半拍,不就是落了个水,怎么虚弱到这种程度。她素白的脸颊毫无血色,唇瓣干枯得泛起裂纹,连睫毛都像覆了层薄霜般脆弱,往日灵动的眼眸此刻蒙着层灰翳,仿佛生命的光正在一点点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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