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近来有些失效，常探不准妖怪方位。
“要用妖血重新炼制的。”千秋尔试探搭话。
段凌霄拨弄指针的动作顿住，望向她那张乖巧笑脸，淡声问：“你姥姥还在世吗？”
千秋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指姒坤。
啊呀，何止在世，人家都成仙啦，啧啧，还姥姥，真是让姒坤这晚辈占她便宜啊。
千秋尔不情愿地点头：“嗯。”
“她可曾与你具体说过，是何事要还恩？”
“没，”千秋尔拔起一根狗尾草，叼嘴里道，“她让我别多问。”
段凌霄沉默少顷，朝她招手：“来。”
千秋尔看一眼他手中罗盘，心领神会，过去就咬破指尖将血滴入，一颗颗接连滚落，很是大方。
“好，够了。”段凌霄放缓语气，“多谢。”
千秋尔吮吸流血的指尖，嘿嘿一笑：“小事小事，恩公不必与我言谢。”
段凌霄避开她殷勤的目光，专心运术炼制罗盘。
千秋尔托腮凝望他，漫不经心问：“恩公，你的罗盘只能寻妖，若作乱的是鬼该如何？”
“胡言。”段凌霄眼也没抬，“鬼域封印已有千年，断不可能。”
千秋尔咂咂嘴，不说话了。
片刻后，段凌霄将罗盘放于日光曝晒，让血中妖气完全融入。
“恩公，该给我换药了。”
段凌霄闻声看去，却见女子竟大咧咧解开领口，一把扯下衣衫，将左肩赤裸出。阳光跳跃在她白腻肌肤上，段凌霄眼皮灼烫，立即扭开头。
“小妖，你既化作人形，该当注意举止。”他俊面泛红，有些懊恼，“不可在男子面前如此，可知？”
无人回话。
他转过头，只见女子挥着狗尾草沿山道跑下，大喊：“老头，等等！”
原是个卖糖人的老头在山下挑担路过。
段凌霄瞧她赤裸左肩，实在受不了这摸不准下一步的呆头妖怪，无奈喝道：“衣裳穿好！”
千秋尔没反应，却是那卖糖的老人循声望来，瞧见段凌霄，面容微变，挑担疾走离去。
千秋尔拉好领口，紧紧追上去：“老头别跑，我要吃糖！”
莫看被喊作老人，脚下那是真生风，可这贪吃嘴的妖怪怎么就甩不掉呢，被她追得紧，那人放下担子，笑眯眯回头：“噢，姑娘买糖人是吧，三钱一个。”
“来两个！”千秋尔看也不看他，只顾盯着糖人，不住咽口水。
“好好好。”那人迭声应答，麻利递来糖人，迫不及待走人的模样。
千秋尔付去银钱，一口舔上糖人，赞叹道：“哇老头，你手艺可真好！”
那人本挑担欲走，这下再也忍不住，瞪她一眼：“我到底哪像老头了？”
他这次幻化的样貌虽平庸，但好歹是个健壮的中年男子啊。
千秋尔舔着糖人歪头，伸出五根手指，困惑道：“若要修成三尾，你至少五百岁，我这样喊哪不对？”
那人愣住。
不远处的段凌霄本就看这人言行怪异，闻言顿时反应过来，抬手便拔剑。
——正是他追丢的那只易容狐妖，三尾红狐！
电光火石间，两人过招对打，千秋尔惊喊着背起糖人担子，远离战场。她寻到旁边大岩石，一屁股坐上去，晃荡小腿，边吃糖人，边观战。
半空中，狐妖三尾赤红，高竖身后，眼瞅被段凌霄打得连连败退，便将计就计露出个破绽，段凌霄果然一剑刺来，钉住他锁骨定身，左手摘下紫金葫芦，念咒便要收妖。
他抬眼，却对上狐妖魅惑的眼眸。
意识瞬间涣散，僵在原地。
“幻术。”千秋尔低喃，跳下岩石，“还不算笨。”
眼瞅狐妖欲逃，千秋尔飞身跃去，拦住去路。
狐妖见她露出两只雪白猫耳，愣了愣，破口大骂：“你这该死的竟是妖，怎还祸害自己人！”
“小心说话。”千秋尔训斥道，“我能识出你，而你没有，还不懂吗？”
这说明她的修为高于他。
其实不然，千秋尔自被贬下凡，早就是个低阶妖怪，然她情况特殊，还有仙骨在身，这才可看出一般人的修为。
而当下，狐妖被她假装的威风骗住，咬牙问：“...那你拦我想干嘛？”
“听闻最近几起妖怪伤人，可是你所为？”
“我说不是，你信吗？”
身后这牛鼻子天师可咬定是他，一路紧追不舍。
千秋尔摆摆手无所谓道：“妖与妖，没人族那么多猜忌，你说，我就信咯。”
狐妖垂下尾巴：“好吧，有一个是我所伤，但那人欲杀我取皮在先，我这才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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