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最羡幕中说书人口中的江湖,向往着"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快意。
可父亲忧他安危,硬将他禁锢在一方狭小天地里,日日与经书丹炉为伴。
而如今知晓沈七是修仙之人,他心头那点压抑多年的好奇与向往,顿时如野火燎原,再按捺不住。
当下追着沈七,非要他将历练之事细细道来。
一旁的丫鬟瞧见自家少爷这般生龙活虎,与往日大不相同,不由掩唇轻笑。
"沈仙人好大的本事!老爷请了多少先生教少爷静心,都不及您来这一趟——您看少爷这劲头,怕是要把这十年没跑的路都补上呢!"
要知道,老爷以"修身养性"为由,将少爷拘在这四方院落里。
往日里少爷虽筋骨强健,却总像只折了翼的鹰隼,终日沉默地绕着院墙踱步,把青砖地面都磨出了浅浅的凹痕。
可今日,少爷追着沈仙人跑了大半个院子,衣袂翻飞间竟带起猎猎风声。
那双总是暗淡的眼睛此刻亮得骇人。
木晟席闻言猛地停住脚步,衣角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泛红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奔跑后的余温,连呼吸都比往日畅快百倍。
沈七一袭红衣手中折扇"唰"地展开,在冬日淡薄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少年发亮的眼眸,忽然轻声道:"木少爷可曾觉得,这院子里的空气,今日格外清爽?"
似乎是的,很自由。
晚膳时分。
烛火摇曳间,只见平日健朗的父亲竟面色灰败,握筷的手不住颤抖,碗中饭粒洒落大半。
木晟席赶忙为父亲盛了一碗大补汤,滚烫的汤水在青瓷碗里冒着白气。
他双手捧着汤碗,指尖被烫得发红却浑然不觉,只一脸忧色地望着父亲。
"父亲今日气色怎这般差?可是染了风寒?"
木老爷刚要开口,却猛地弓起身子剧烈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死死攥住胸前衣襟,指节都泛了青白。
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虚弱地摆了摆手,浑浊的目光掠过儿子红润的面庞时微微一滞。
管家连忙上前为老爷顺气,布满老茧的手在嶙峋的背脊上轻轻拍打
“老爷最近为府上诸事操劳,日夜忙碌不停,已是连着三日未合眼了。”
木老爷的咳嗽声渐渐平息,待呼吸平稳后,他亲自执起青玉酒壶,为沈七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荡,溅起几滴落在沈七的红衣袖口上,立刻晕开几朵暗色的花。
"沈仙人,请。
"木老爷将酒杯推过去时,袖口滑落露出一截青灰色的手腕,皮肤下蜿蜒的血管清晰可见。
"这翠竹酿取后山百年灵竹晨露所酿,埋在地窖整十载..."
话未说完又闷咳两声,却仍强撑着笑意,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亮。
"据说饮过此酒的外乡人,最后都离不开我们这方水土了。"
沈七唇角微扬,双手接过酒杯时,指尖在杯沿不着痕迹地轻叩三下。
他将酒杯举至鼻前,竹叶清气中一缕几不可察的气魄——是控魄息。
"哎呀,今日终是得尝这翠竹酿了。
""哎呀,今日终是得尝这翠竹酿了。
"他佯作仰首饮尽,实则全然被手腕的红绳尽数吸收。
放下空杯时,红衣广袖垂落。
他笑眼弯弯地添了句:"这般好酒,难怪..."指尖似无意般划过杯底。
"...让人饮过就无法离开这方水土。"
木老爷见状,顿时哈哈大笑了两声。
“喜欢就好!来来来,动筷动筷!”
君非池个头本就偏小,坐在桌前,看着满桌的菜肴,却怎么也夹不到自己想吃的菜。
沈七瞧见了,便贴心地将每一样菜都夹了一些到君非池的碗里,这才自己动筷吃了起来。
木晟席怔怔地望着满桌珍馐,指尖的象牙筷悬在半空,迟迟未能落下。
满桌的山珍海味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却让他胃里一阵阵发紧。
那盘他平日最爱的红烧肉,此刻肥腻的肉块上泛着油光,像是裹了一层黏腻的油脂,看着令人恶心。
"少爷怎么不动筷?"
管家夹来一筷金丝燕窝。
"这可是老爷特意吩咐厨房,用您最爱的桂花蜜煨的。 "
木晟席勉强摇头。
大概是自己刚刚身体才恢复的缘故吧,木晟席暗自想着。
强忍着不适将筷子伸向看起来最清淡的青菜。
"我今日不太想吃荤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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