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嗦着抓了把金瓜子塞给宾客,连解释的力气都没了,活像具被抽干精气的皮影。
正午时分,管家突然捧着卦盘踉跄冲进来。
木老爷混沌的脑子里猛地劈过一道亮光——
他想起沈七那日卜卦用的蓍草,分明无火自燃,却在地上拼出个血淋淋的"因"字。
前两卦说破"东厨见血""井台生苔"的灾厄,都教他躲了过去。
唯独第三卦...
记忆里红衣公子突然拂袖而起,卦钱在青砖上蹦出三长两短的凶响,便扬长而去。
当时他只当是江湖骗子装神弄鬼,如今才惊觉是恩人
木晟席喉结滚动,丹药入腹的不久,皮肤下突然窜过几道银丝,如同月辉在经脉中游走。
他猛地睁眼时,瞳仁竟呈出琉璃般的透亮。
戌时三刻,最后一缕天光被吞没时,整座木府突然静得可怕。
连惯常鸣叫的秋虫都噤了声,只剩穿堂风在回廊间发出类似呜咽的嘶鸣。
沈七以指为笔,蘸着混入自身精血的朱砂,在每扇门楣连画三道符咒。
"今夜无论听到什么动静..."沈七弹指熄灭烛芯,青烟在他与君非池之间蜿蜒成卦象。
"都莫要踏出房门半步。"话音未落。
窗外突然传来"咔"的一声脆响——竟是那株百年石榴树无缘无故裂开了树干。
五更鸡鸣刺破青灰色的晨雾。
沈七掀开眼皮,赤足踩上地板,昨夜布在窗棂上的红线突然寸寸断裂,落在地上蜷曲如死蛇。
廊下的景象更令人心惊——
西厢房前的黄符缺了一角,残存部分布满裂痕;厨房门楣的符纸则渗出铁锈色的污渍,将"敕令"二字腐蚀得模糊不清。
而最骇人的是木晟席的厢房:三张符咒不仅化作焦灰,那些灰烬竟在门板上爬出枝桠状的纹路,宛如被烈火灼烧的血管脉络。
沈七俯身捻起一撮灰烬,是植物的灰烬。
君非池指尖轻触门框上残留的焦痕,忽地缩回手——那灰烬竟冷得像冰。
他盯着指腹沾染的黑色细屑,眉头紧蹙:"这三张分明是‘镇煞符’,寻常邪祟近身即焚,怎会反被烧成灰?"
话音未落,一阵穿堂风卷着灰烬打旋,竟在地上拼出个残缺的因字。
"不是符纸被破……"
他碾碎灰屑"是那东西昨夜想强行破门,被符咒所伤,却仍不死心。"
晨露未晞时,沈七已立在木晟席榻前。
少年腕脉入手冰凉,皮下却隐有灼流奔涌——像一锅将沸未沸的鸩毒。
沈七忽然挑眉,他察觉有缕生气正顽强游走于奇经八脉之间,竟与侵入的邪气撕咬缠斗。
"倒是小瞧你了。"沈七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色的稳魂丹,丹药触唇即化,木晟席灰白的睫毛顿时颤如将醒。
沈七忽地咬破指尖。
血珠刚涌出,腕间那根看似普通的红绳竟如活蛇般昂起,贪婪地将血滴吸尽。
绳身霎时泛起暗红血光,绳头一颤,猛地扎进木晟席的太阳穴。
不管是要救人的还是害人的都得出来。
铜铃疯狂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铃中尖啸。
沈七眸色一厉,猛地扯断系铃的红绳,铜铃"铛"地砸在地上,竟裂开一道细缝,渗出暗红血渍。
“渊泓,收”
言罢红绳此刻正死死缠着一朵白芍药从木晟席眉心抽出。
花瓣莹白如雪,花蕊却猩红欲滴,在空气中诡异地舒展摇曳,宛若活物。
沈七两指捏住花茎——层层剥开的花苞深处,是一根极细的木偶线。
那本该娇嫩的花心早已被蛀空,密密麻麻的孔洞中,一根透白的木偶线如同毒蛇般扭曲盘踞。
线头尖锐如针,正疯狂地戳刺着花瓣内壁,将原本莹白的花苞扎得千疮百孔,仿佛随时要破笼而出。
木晟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迷茫,看着床前站着的两个人开口问道:“你们是谁,为何会在我床前?”
"哐当——!"
铜盆砸地的巨响惊飞了檐下栖雀。
侍女翠儿顾不得捡拾滚落的盆,提着湿漉漉的裙角就往垂花门冲。
她发间的银簪滑落半截,在青石板上敲出一串慌乱的脆响。
"老爷!老爷!大少爷睁眼了——"
木老爷几乎是撞开房门冲进来的。
当看到靠坐在床头的木晟席时,他踉跄着扑到床边死死攥住儿子雪白的寝衣。
"晟儿...晟儿啊!"
木晟席缓缓转过头,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清明。
他干燥的嘴唇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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