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判官面面相觑,因为影随珠里封存的是每个判官前世最深沉的执念,由孟婆统一保管。
执念会根据她的前世今生对其未来做出预测,也可看到她往生从不知道但最想看到的回忆片段。
按照冥规,只有在判官需要执行较大任务时才会让他们观看,以辅助完成任务,目前为止,冥界还没有一个判官看到过。
“不用看了,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我会去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心想。
“她真的是理性疯了,这种话都能这么平和的说出来。”
这是李洛槐来到人间的第三个月。
在一家知名家具公司当产品设计高管的她,已经深刻地理解了怨灵内心的怨气。
因为她在冥界处理怨灵都是上4休3,从没996过,但在这里她感觉自己的精气神都要被吸干了。
她多次向孟婆提出,能否给自己一大笔财产不再上班,但得到的回复都是需要她自力更生。
她自觉在理解人类情感上并无多少长进,唯有在无尽的琐碎事务与职场无形的压迫中,日复一日承受的苦楚让内心逐渐被麻木侵蚀。
她毫无精力去认识更多的人,每天回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躺着睡觉,更别提什么真爱了。
嵌入皮肤的掌心痣也毫无任何颜色浮现。
2.18日,雨水,气温开始回暖,雨水开始增多。
度过了李洛槐最厌烦的寒冷冬季后,她决定去看看旧日故里——西安。
千年后,当她再次踏入曾经的外郭城,涌动的风吹起她卡其色的风衣下摆时,仿佛她又看到了当年朱雀大街上体丰貌润的女子们执折扇慢行,裙裾曳地。
只是不同的是,从她眼前走过,皮肤皙白的女孩们更清瘦消疏。
走向高楼朝曾经的大明宫眺望,殿宇巍峨,雕梁画栋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早已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残垣断壁和夯土台基。
她缓缓阖眼,任清风吹乱鬓发,她明白,长安不复长安。
但在眼前的断壁残垣之上,那些为帝王执笔,为天下风云起伏忧思,为世间荣华沉吟的日子,仿佛历历在目。
她缓缓睁开眼,心知,千年光阴已去,而她,再一次归来。
走进陕西历史博物馆,四周是现代化的玻璃展柜,柔和又恰当好处的灯光照映着那些她曾经每日见过的物品。
錾刻双层莲瓣的鸳鸯莲瓣纹金碗,上层錾刻瑞兽的莲瓣仿佛要从忍冬纹中跃出金波。
头梳高髻,身着襦裙捧卷执笔的女官俑如清风朗月。
耳机里讲解员絮叨着壁画展厅里的《宫女图》。
“大家注意这位侍女手中的鎏金盒子,专家推测是存放化妆品或首饰的妆奁,体现了唐代贵族女性对美的追求……”
她暗自吐槽。
“这种鎏金嵌宝盒显然是专用于呈送机要文书用的,女子腰带的鱼符位置证明她至少是尚宫局六品典记,绝无可能替主子捧妆奁。”
史物终究不过是参杂了千年后人们主观想象的瑕疵品。
觉得有些无聊,准备离开展馆的她转角经过一块青石,几个女孩子围着细细品读,遮住她的部分视线。
但窸窸窣窣的话语可听清他们念的是志盖上写的,大唐故昭容上官氏铭。
“是那个养了很多男人的女官吗?好风流啊。”
“书上是这样写的。”
“那她会不会跟武则天抢男人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共享吧。”
耳机里讲解着:“毁坏的痕迹惨不忍睹,没有一件随葬品,棺椁遗骸也不翼而飞......”
她早已大概猜到了众人会对自己进行怎样的审判。
因为她曾随意翻阅过几本现代史书,那些她为官三十余载为百姓奔波的痕迹,允许女子合离,招纳更多女子为官当权,主持品评天下诗文鼓励百姓学习等,在史书上被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那些紫宸殿里她心系百姓,仔细思量反对夺定奏折的时光,终是被后世在暖阁里记录的男性史官在笔蘸掺了朱砂,塑造了一个她从未认识自己——上官婉儿如何纳入新的面首,如何沉迷情欲,搔首弄姿,霍乱宫玮。
男性的笔墨下终究是容不得女子批阅折子的掌心茧开出半朵莲花。
李洛槐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在一个由男性主导律令的世界里,最能引起男性愤恨的,莫过于女子的才华,最能毁其名誉的,莫过于女子的放荡,贬低只是恐惧的背面。
青史与情欲从来同源,写满了当权者的欲望。
成王败寇,史笔堆中尽是胜者的凯歌,遗骸灰中写满败者的落魄,旧事任人评说。
她并不打算上前细看,因为她的感知系统告诉她,自己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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