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轻响，一道浅青身影自柳荫里洇开，靴底碾过碎露，踩碎了满地流金似的落花。
石上人影微动，在望见那抹绣着栀子的衣角时，他唇畔倏地漫开抹极淡的笑，转瞬又敛起，脊背绷成孤直的线，继续盯着林间白鸟，手里的草茎却已绞成碎末。
一缕温软忽如融雪覆上他的眸间，细碎光斑里淌着蜜色笑意，尾音裹着风里揉碎的栀子香："粥粥，猜猜我是谁啊。"
他沉吟着掀开覆眼的手，转身时撞进江晚栀眼底的星河。
“我猜是栀栀。”
她扬了扬手中的桂花糕，唇角梨涡盛着清甜："答对有赏，栗子糕如何？"
他"嗯"了一声，指尖接过糕点时触到她掌心的温热，像触到了春溪里的鹅卵石。
"好吃么？"她正欲咬下手中糕点，忽然偏头看他，发间琉璃珠轻颤，眸光似流波浸月。"好吃。"他垂眸应答，指尖残留的温度却比糕点更烫。她笑出声，银铃般的笑意惊飞柳梢雀儿："这世上千般滋味，哪及我的栗子糕半分？"
忽的轻拍额头，"险些忘了正经事——今日要教你扎风筝呢！"
她指了指岸边青石板，几截新削的竹篾凝着碧色，彩纸边角被风掀起，露出底下未干的鸦青墨痕。江晚栀已匆匆跑去，裙摆扫过草尖露水，忽的转身晃了晃竹条："快来扶竹骨！"他起身时衣摆扫落碎草，近前才看清彩纸上振翅的凤凰，金粉勾边在暮色里泛着细芒。
她跪坐草地上绕棉线，忽然抬头："发什么呆？快看好了——呀，你手指沾了糕屑！"他垂眸看见指尖的栗子泥，未及擦拭，已被她攥住手腕。帕子上的栀子花蹭过手背，她轻轻拭去碎屑："笨死了，这是要碰竹篾的手，沾了糖该打滑啦。"说罢，指尖在他额角轻轻一叩。
竹篾渐成凤凰骨架，她忽然指着凤头笑弯了眼："像不像桥头那只大白鹅？"炭笔点出两点瞳仁，偏头时步摇蹭过他手背，"待糊上彩纸、系上响铃，准能吓飞林子里的麻雀。"
暮色渐浓时，她举着风筝往前跑，裙角扬起细碎草籽："快拉着线跑，风要停啦！"
林蕴舟攥线迈步，忽觉掌心一轻。江晚栀踮脚替他整理线轴，发梢扫过手腕，像片羽毛挠过心尖。"飞起来啦！"她指着云端，金粉翅膀掠过最后一丝霞光，尾端铜铃碎成银星。两人指尖相蹭的瞬间，同时缩手，又在风声里听见彼此低笑。
"嘣"的线断声惊破暮色，凤凰晃晃悠悠飘向芦苇荡。她望着远去的风筝，鼻尖微蹙："线轴没绑牢...都怪我。"指尖的草屑沾着怅然，转身时碎草籽落进裙间，声音像被露水打湿的纸鸢："辛苦你忙了一下午，结果..."
他没接话，目光逐寸掠过她沾着浆糊的袖口、鬓边草茎，还有睫毛下的碎霞。她急得踏碎草穗，攥住他的手："别难过呀！我回去苦练扎风筝，下次定当合格夫子——不然就罚我再也吃不到栗子糕。"他被拽得凑近，闻到她发间的草香，抬手将她乱翘的发丝别到耳后。
"先去树阴下歇会儿？看你，头发都黏在脸上了。"他用帕子替她擦去薄汗，干净的一角蹭过她额头。"谁要歇！"她仰头时，辫梢扫过他手腕，"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垂眸望进她盛满暮色的眼底，唇角漾起温润的笑："我都听着呢。比起风筝..."指腹拂去她袖口草屑，"有人为它磨破指尖、晒红脸颊，才更让我放在心上。"
暮色漫过芦苇荡，她忽然指着飘远的风筝笑起来，眼尾还沾着水光："看那凤凰，倒像是要去追月亮呢。"她松开手去捡竹篾，裙角扫过他指尖。
林蕴舟却先一步拾起，将她轻轻扶起："我的栀栀老师先歇歇，这些我来。"他解下外衫铺在草地，衫子上有阳光晒过的暖香，"地上潮，先坐。"
她盯着他的动作，指尖摩挲腰间银铃："粥粥今日格外细心呢。"抬眼撞见他耳尖微红，又想起方才擦汗时的专注，心间滚过发烫的痒意。他垂眸替她理裙带，指节擦过玉佩："不过是怕某人明日喊手酸，没法教我画凤凰。"
她忽然凑近他脸侧，发丝蹭过他下巴："何时学来的甜嘴？"从袖中摸出栗子糕掰成两半，碎屑落在他膝头，"赏你的甜嘴糖。"他接过时触到她掌心薄茧，忽的想起她整日伏在石上裁竹骨的模样。远处归鸟啼声清苦，他抬手替她摘去发间蒲公英，绒毛落在她睫毛上，像落了颗星星。
"下次扎风筝..."他将碎草聚成小堆，声音混着晚风轻颤，"我来削竹骨，你只管画凤凰。线轴用细麻线缠三道，可好？"
她咬着糕点抬头，碎屑沾在唇角。他伸手替她拂去，指腹擦过她唇畔，触感似春日溪水解冻的涟漪。两人触电般缩手，四周静得能听见彼此心跳。
"好呀！"她忽然拽住他袖口往河堤跑，银铃碎成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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