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危明只隔空见过他的宿敌一回。
帝国旗舰“阿肯那顿”的指挥室里，皇太子俊美如铸，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金色的绶带分毫不差地垂在胸前，就连帝国最严苛的仪仗官都挑不出瑕疵。
他身后的帝国将领与参谋官们，也个个正襟危坐、屏息凝神。
视讯接通了。
谁都没想到荧幕的另一端，联邦最年轻的舰队司令官、万人敬仰的战争英雄顾远泽，竟是一个黑发黑眼，看起来没什么军人气质的温和青年。
他坐在一张堆满文件的桌子前，手里正捧着个包子，本该瘦削的脸塞得鼓鼓的：“您说”。
联邦司令官和帝国皇太子的第一次视讯，这边严阵以待，那边无比松弛。
身后的侍卫官几乎要发作，却被皇太子制止。
“顾远泽舰长，”郁危明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冷冽如冰，“看来不巧，打扰了您的午餐。”
顾远泽听他这么说，赶紧含糊地“嗯”了一声，吃包子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很努力地赶紧把最后几口咽下去，努力露出一个近乎歉意的微笑：
“不，殿下，现在时间刚好。再晚一点我就去午睡了。”
郁危明：“……”
2
短暂的沉默，皇太子直奔主题。
"顾远泽舰长，帝国舰队现在已经包围了天穹要塞的。"他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冰冷锋芒，"提醒您早些归降，这场战争联邦必败。"
顾远泽闻言反应挺友好的，他笑了。
不带嘲讽，也没有挑衅，就是单纯而真诚的：“不，殿下。我反而觉得您会输。"
帝国战舰指挥室里片刻寂静。
“如果殿下可以令无条件撤退，以免不必要的伤亡……”
这次视讯当然没有能够达成一致。
帝国战舰里，众人对顾远泽的狂妄义愤填膺。
而另一边，顾远泽挂掉视讯后也只能叹了口气。帝国确实包围了要塞出口，在舰队数量是联邦三倍、机动性也占优的情况下，他按说确实很难翻盘。
但帝国舰队又总是爱犯错误——
他们太依赖正面战场，也一直太习惯于绝对力量碾压对手。顾远泽托着腮，抬眸望向战舰云图里附近区域的某个阴影。
那里有一处会导致导航失灵的引力湍流，当然，这种端流对单艘战舰来说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他能将把整个战场拖进端流里呢？
……
那次战争的结果，帝国舰队又一次惨败于顾远泽的云舟舰队。
就连皇太子那张“完美如神明”的脸上，都多了一道阴鸷狰狞的疤痕。
虽然以帝国的科技，可以轻易除去这种程度的伤痕。但在那场战役后，郁危明却生生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都故意没有弄掉那道丑陋的疤痕。
只为铭记被宿敌狠狠碾压的屈辱。
3
那几年，郁危明反复观看战场录像，不仅让战略分析局写成《顾远泽战例分析》作为睡前读物，还秘密组建了专门应对顾远泽的战术小组。
可无论如何分析、防备，郁危明还是不知道被顾远泽又追着狠狠打了多少次。
明明他也是“帝国战术天才”，在顾远泽为对手以外的战役，几乎可谓百战百胜。
甚至作为皇室本不受重视的第三子，他能生生靠着这些赫赫功勋才搏杀上位。
可一旦遇到顾远泽，他还是会无数次被司令官那五花八门的奇诡战术疯狂压制。
有好几次都差点死在顾远泽手上。
最后不得不使用了肮脏的手段，贿赂联邦上层、或者是卑鄙地用平民的性命做威胁，才成功逼迫顾远泽撤军。
甚至还有一次完全是靠联邦战舰旧损，顾远泽在就要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候全舰熄火，他才逃过一劫。
战无不胜的皇太子最终也没能在顾远泽手里讨到半点好处，最后还被他父皇以“帝国颜面”为由，逼着去掉了疤痕。
郁危明躺在手术台的时候，烟灰色的眸子无比森冷。
他从此成了这世上最执念于把顾远泽碎尸万段的人。后来几年，他们又数次交锋。
几次失败，几次打平。郁危明四次重伤，顾远泽也失去了一条腿。
……
帝国与联邦开战的第九年，帝国皇宫的玻璃穹顶之下，血腥味混合着熏香形成一种诡异的甜腻。
帝国政变。
皇太子郁危明的军靴踏过猩红地毯，靴底沾着他四弟、五弟尚未干涸的血迹。
他打开皇帝寝宫的大门，垂死的上一任统治者正躺在机械维生装置里苟延残喘。
郁危明上前，握住那只枯槁的手。
他的父皇其实才四十几岁，却因为多年的荒|淫纵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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