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皇家出身的缘故,陆瑾之无论做任何事都不急不慌,叫人挑不出错来。蹇绰最皮那几年里,剑尊常看着自己的徒弟无声叹气,说他要是能学到几分陆师兄的性子,那自己就能少操几分心。
蹇绰答应了。
他也觉着陆师兄很厉害,门派上下师兄师弟似乎都很服气对方。然后第二天小剑修下山闯荡就闯了弥天大祸,一剑就把隔壁门派的首徒给杀了。
想到这里,蹇绰又悄悄挪开目光。
“我当初还以为师弟你想杀我。”陆瑾之继续道,“当初是你师尊让你来的?”
“是,不过师父只是让我和你讲讲...道理?”
陆瑾之垂眸望着师弟。
蹇绰似乎也觉着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很是轻狂,白皙如玉的面皮透出隐隐血色,耳尖也微微红了起来。
可爱、可怜。
可那个夏夜,十六岁的少年人横剑在前时,那和暖温柔的夏夜微风陡寂然凛冽,刺骨冰寒。
蹇绰当然可以看不上这世上任何一位剑修。那挺拔纤长的漂亮皮囊里,寄宿着一柄不沾凡尘的无情仙剑。
那柄剑用那双暖如春水的眸子定定望着陆瑾之。那柄剑说:“师兄,出手吧!”
不用出手,陆瑾之便知自己赢不了了。
“师兄,我那时候师父都受不了我,天天说我是来找他讨债的闯祸鬼。”蹇绰徒劳尝试着解释了一句,而后放弃,“师兄你现在没事了吧?就是当初的伤?”
“你动的手,你心里没数?”
有数,蹇绰可太有数了!他自信捅得那剑最多算是皮肉伤,讲讲道理而已,难道真得要把同门师兄杀了不成?
他可没想到师兄要同自己叙旧,更没想到要叙旧这件事。
蹇绰已经有点想念秦子衿了。
“师兄,我一向都是这样讲道理的,你也知道。”
现在的蹇绰可比年少时懂事多了,“要是你还记恨这件事,也可以用同样的法子与我讲讲道理。”
“如果我怀恨在心,借此机会要痛下杀手?”
懂事的师弟眨了眨眼。
“最好不要,师兄。”蹇绰真诚劝阻,“三长老只收了你这一个徒弟。要是死了,他老人家会很伤心的。”
那柄寄宿在人类躯体里的仙剑,当真一点儿不曾变过。
陆瑾之笑了笑,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他将蹇绰领到庭院深处的一间屋子里。推开门,蹇绰瞧见屋内温馨舒适,摆件家具齐全略旧——是,师兄的房间?
男人踏上阶梯,回身安静地看他。蹇绰莫名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却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师兄的目光垂落直下,时刻紧紧贴在他的身上。见蹇绰进门,对方无声靠近了些——如果这人是秦子衿,蹇绰早就用剑柄抵着对方的小腹,径直将人不留情面地抵开。
但毕竟是亲师兄。
还是被十六岁的蹇绰狠揍了一顿,第二天就弃剑从医的亲师兄。
蹇绰于是忍了。
两人靠得极近,以至于蹇绰此刻才后知后觉师兄衣袖间也熏了香。倒是,在门中好像没有这样的习惯。
“师弟,”陆瑾之低声道,“你与你的道侣很恩爱?”
蹇绰困惑着应了一声,不太明白师兄为何重又提起这件事。他比陆瑾之稍矮一些,此刻两人离得近了,对方便真切瞧见师弟鼻梁挺直,睫毛卷翘;明明心冷硬得很,身上却没有一处不柔软的。
“你当年刺我那一剑——”
蹇绰心道不妙。
师兄不会当真记恨至今?他是无所谓,只可怜三长老这么大年纪,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还在隐隐作痛。”
蹇绰又眨了眨眼。
不可能。
剑修心中有数,手上更是有分寸得很。蹇绰叫你三更死,绝不会留人到五更——反之也是一样。他确信自己那剑不曾穿透师兄的肺腑,更不曾磕着碰着什么骨头经络。
只是他惯不会直接反驳他人——秦子衿除外;于是耐心等着师兄把话说完。
陆瑾之几乎要将师弟的整个人都拢在怀中。
蹇绰还在想师兄的旧伤。
他的手被对方抓起。这只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手比许多同门都要细腻白皙许多——偏偏就是这只手杀人如麻,沾满了血腥人命。
蹇绰依旧安静着,看着师兄将他的手按在胸前,他记得那处曾经有一道剑伤,细而深,贯穿了整个胸膛。
但没可能穿肺而过,他出剑时手稳得很,断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还在疼。”陆瑾之低低又重复了一遍。
师兄的掌心烫得厉害,以至于蹇绰不由真切担心起对方的身体来。对方微微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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