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再想,雪夜风声忽而顿停。似有某人爆烈的灵力漫天彻地倾轧而来,竟将飘忽不定的风雪也逼得凝滞片刻。
“我倒是不知道,”有人在门外面冷笑着说道,“什么时候像你们这种小喽啰,也敢来仙门领地撒野了!”
*
在蹇绰记事起,仙门长辈们就开始头疼他的性子不比剑尊那样端静肃穆,无论怎样都有些懒散松弛。
正如此时此刻。
面前几个魔修来意不善,门外的人敌友不明;蹇绰依旧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好奇地抬眼望向废庙外的那位好心人。
...怎么,怎么说呢?
寻常凡人走卒商贩,亦或是魔修正道,蹇绰都见过许多,但从未有人同这人一样...
剑修移开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
见着来人,魔修们脸色陡然一变。
蹇绰在旁看着,心中几分讶异。毕竟来人不过也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虽是比这群不成气候的魔修争气些——但乌合之众也胜在人多,也不至于这般胆怯吧?
何况,他瞅着这几个魔修阴沉难看的脸色,总觉着他们与来人有几分私人恩怨在。
看热闹这种事,蹇绰当真是有兴致得很。他胸腹剧痛,实则已经站不太稳当了,于是后退了几步,即使靠着落满灰尘的供台也并不嫌弃。
来人身量甚高,远远站着也能看出比蹇绰还要高上半个头。一身血衣,却并未有任何轻浮之意——只五官深刻俊美,凌冽张扬;一瞧便知可不会有什么温柔似水的好脾气。
蹇绰其实不太爱与坏脾气的家伙相处。
察觉到他的目光,对方也抬眼望了过来,眉头紧皱,脸色显然易见很不愉快。
魔修在两人无声对望时开口,语带嘲讽道:“我可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是你先出来要替蹇绰出头。怎么,你是心疼了?秦子衿?”
那位被叫做秦子衿的修士立马冷笑着答:“蹇绰是死是活,我可完全不在乎。他死了最好,我也省心。只是让你们这样把人带走,仙门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怎么说话也这么不中听?
魔修又开口道:“说了那么多,不还是要护着蹇绰?怎么?这仙门大师兄是又骚又带劲儿,当道侣处了几年处出感情来了,现在别人想玩不愿意了?”
蹇绰:?
他已经习惯——或者说不习惯也没法,只能当做听不见魔修那些下三路的污言秽语。
有件非常重要——特别特别重要的事。
面前这位他一点印象也无,脾气坏得要命的家伙。
是谁的道侣来着?
蹇绰那颗玲珑剔透的剑心,都随着他的恍惚神智,同动摇了一瞬。
*
秦子衿出身极好。
他经历过最大的挫折,恐怕就是被蹇绰硬逼着签下道侣契约;父母还劝他看开些,说难得人家眼瞎能看上你。还是好好珍惜吧,说不定那天蹇绰的“眼疾”就好了呢。
秦子衿气得几年都没有再向家里传信。
他绝不是能和魔修吵这些事的人,当然也不会委屈自己,话不投机便要动手。
本早早作壁上观的蹇绰,此刻却开口了。
这位被秦子衿父母视作最佳儿媳,但眼光着实不好的剑修,对方看了眼秦子衿,露出种微妙的牙疼表情。
“抱歉,诸位。”
剑修说这句话时又叹了口气,即使微微苦笑着,那双潋滟春水的眼也无任何让人不快的意味。
“我也不是非要这么做…只是有很要紧的事要询问这位道友,所以不得不赶着时间——”
*
今夜的剑气,未免也太过凌厉太过雪亮了。
秦子衿从未见过蹇绰如此杀人;那把旧剑如臂使指,切开躯体时被温热的鲜血这么一淋,剑刃上的斑斑锈迹便消融下去;绽出迫人的光芒来。
他想起,蹇绰曾经是他们这辈的第一人。
秦子衿曾好奇乃至于向往过对方的剑;但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情感已经许久不曾涌现,早早被他淡忘。
只在今日,那飒飒剑光被热血这样淋漓浇灌;似是灼烫,令秦子衿突然想起许多年前自己第一次听闻蹇绰时的心情。
剑修最擅长的事儿就是杀人。
蹇绰身上还带着伤,垂下的剑尖鲜血滴落,将残缺破败的庙宇地砖染成一片深黑。
那几个魔修——那几个比他高一整个大境界,本应能轻易杀死蹇绰的魔修,葬于平生罕见的剑光之下。蹇绰眉眼依旧舒朗着,伸手抹去面上的血后看向了秦子衿。
——而后默默地咽下了一口血。
“我的确伤重,”蹇绰道,“此刻当真是半点余力也无,任凭谁来,都有置我于死地的能力。”
剑修当然是好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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