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宇文玥执意要报答"救命之恩"。未央宫的长廊里,总能看见她笨拙地举着食盒追在江凌芸身后:"新做的莲子羹!这次保证没放太多糖!"某次江凌芸午睡醒来,发现枕边摆着个精巧的香囊,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线尾还系着颗偷藏的冰糖。
当第一片枫叶染红未央宫角楼时,宇文玥突然捧着个檀木匣跪在江凌芸面前。匣中躺着对并蒂莲纹的银镯,内壁刻着"生死相随"。"说好要送皇额娘宝物的。"少女红着眼圈,"等我及笄那日,便向父皇求旨...永远留在未央宫,做您最乖的玥儿。"
暮色漫过未央宫飞檐,铜铃叮咚声里,江凌芸将颤抖的小人儿拥入怀中。十六年前那个怯生生求抱的女童,如今已学会用整个世界,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及笄那日,未央宫张灯结彩,红绸自飞檐垂落如瀑。宇文玥头戴九翚四凤冠,却在行完大礼后,当着满朝贵眷的面,径直扑进江凌芸怀中。凤冠上的东珠轻晃,撞出细碎清音,她哽咽着说:“皇额娘,这天下最好的宝物,我已经抱在怀里了。”
江凌芸指尖抚过她发间新换的赤金步摇,触到少女颈后因紧张沁出的薄汗。记忆忽然闪回多年前,那个在她膝头咬着糖糕、信誓旦旦要送宝物的小奶娃,如今竟已亭亭玉立,眉眼间尽是不输男子的英气。
当夜,未央宫烛火彻夜未熄。宇文玥褪去繁复礼服,裹着狐裘蜷在江凌芸身侧,像幼时那样枕着她的手臂。“我跟父皇说了,不嫁人,也不要封地。”她把玩着江凌芸腕间那对银镯,“就留在未央宫,给皇额娘当一辈子的小尾巴。”
江凌芸刮了刮她鼻尖,却在触及少女认真的目光时,眼眶微微发热。窗外忽起夜风,卷着玉兰花的残瓣扑进窗棂,与檐角铜铃的声响交织成曲。恍惚间,她仿佛看见无数个晨昏叠映——是追着她要抱抱的奶团子,是冒雨送蜜饯的小身影,也是如今愿为她舍弃万千繁华的少女。
“傻丫头。”她将人搂得更紧,“往后岁岁年年,本宫的乾清宫,永远有你的位置。”话音未落,宇文玥已掏出个锦盒,里面躺着枚温润的玉牌,刻着“永侍未央”。月光漫过玉牌,将这份跨越年岁的羁绊,镀成永不褪色的温柔。
宫灯初上时,宇文玥单薄的身影笔直跪在椒房殿前的汉白玉阶上。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她泛白的指尖,石面的凉意顺着膝盖渗进骨髓。
皇后江凌芸端坐在鎏金雕花椅上,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护甲,丹凤眼漫不经心地扫过阶下:"三日前私放西域进贡的雪狐,又擅闯禁地,当真是越发胆大了。"话音未落,女官捧着鎏金沙漏上前,细沙簌簌坠落的声响在寂静的殿中格外清晰。
宇文玥咬着唇,倔强地挺直脊背。膝下的石砖被霜气浸透,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往上窜,双腿渐渐失去知觉。远处传来更鼓声,一个时辰过去了。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混着冰冷的霜气滑进衣领,后颈的鞭伤在寒意中愈发灼痛。
沙漏第三次翻转时,宇文玥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寒风裹着细雪扑在脸上,模糊了眼前的宫阙,唯有皇后轻蔑的嗤笑在耳畔回荡:"公主这性子,倒该好好磨磨。"
鎏金护甲在掌心硌出刺痛,江凌芸望着宇文玥颤抖的肩背,记忆突然翻涌。那年御花园海棠开得正盛,粉雕玉琢的小人踮着脚将沾露的花瓣别在她鬓边,眼尾弯成月牙:"玥儿以后要把这世间最好的宝物献给皇额娘!"此刻殿内烛火明明灭灭,少女垂首落泪的模样与记忆里的孩童渐渐重叠,她猛地攥紧扶手,檀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面上却冷笑道:"落泪便能抵消过错?本宫的规矩,岂容你践踏!" 可袖中发凉的指尖,终究还是不自觉摩挲过鬓间那枚早已褪色的海棠银簪。
雕花窗棂外的暮色一寸寸漫进来,将宇文玥染成朦胧的剪影。江凌芸看着那倔强却又摇摇欲坠的背影,喉间泛起苦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鬓边海棠银簪,软糯童音犹在耳畔——"皇额娘快看,玥儿摘的花最漂亮!" 鎏金护甲划过裙裾,她忽然别开眼,声音比平日冷了几分:"起来吧。" 话落时,未察觉自己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更没看见阶下少女瞬间红透的眼眶。
宇文玥撑着石阶起身,双腿发麻的瞬间踉跄了一下。江凌芸下意识伸手,却在触及空气时骤然收回,转而抓起案上奏折翻动:"既知悔改,便去将《女诫》誊抄十遍。" 话音未落,忽见少女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冻得通红的指尖微微发颤:"皇额娘,这是...是街市上新出的桂花糕,玥儿特意留的。"
江凌芸看着那被捂得微热的油纸,记忆里的海棠花与眼前的泪光再度交织。她想起宇文玥幼时总爱举着点心往她嘴里塞,软糯的"皇额娘尝尝"还萦绕在耳畔。喉间像被团棉絮堵住,最终只生硬道:"放在案上。" 待少女行礼离去,她望着紧闭的殿门怔了许久,直到桂花甜香漫上鼻尖,才惊觉自己已将油纸包攥出褶皱。
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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