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开满枝头。
唐国公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喧天锣鼓敲敲打打了一整日。
本该在明松堂等着迎夫的唐夕凝,这会儿却乔装打扮换上府中小厮的衣裳与贴身丫鬟瑛枝悄悄现身云想阁。
她知晓的,今日她应当乖巧些,规规矩矩地留在国公府,配合爹爹娘亲将那位中了会试第三十二名的进士沈惟之迎进府中做夫郎。
可父兄派去捉婿的那些小厮行事委实太慢了些,吉时都过了,人却还没捉来。
总归满上京城都知晓她体弱多病,外头宾客又有父兄叔伯们替她招待,那迎夫这等小事若她不能亲力亲为,想必旁人也会体谅她有苦衷。
况且,云想阁这边的事当真耽误不得。
唐夕凝微微敛神,挽着瑛枝快步追上前面为她引路的春桃。
“到了,就是这儿,宁姑娘,求您救救姐姐……”
疾步行至丫鬟们住的后院,春桃着急地抹泪,一边说着一边将唐夕凝带进四五人合住的小厢房。
瑛枝则双臂环胸,满脸戒备地守在厢房外。
夜里是云想阁生意最红火的时候,阁里的丫鬟小厮这会儿都去了前院上工,小厢房里便只剩春杏一人。
房中尚未掌灯,唐夕凝借着几缕月光才看清蜷缩成小小一团动也不动的春杏。
“姐姐!”春桃急冲到床前,慌慌张张地抱起春杏。
唐夕凝也快步走到两人身边,俯身搭上春杏手脉后轻舒口气:“是昏了过去,春桃你快去掌灯,我得仔细瞧瞧春杏伤势如何。”
闻言,春桃煞白的脸上总算恢复一丝血色,踉跄起身去取火折子点油灯。
小厢房里很快便亮起一片昏黄。
唐夕凝看清春杏身下那滩血迹,玉眉顿时蹙起,抬眸对春桃道:“快去打盆热水来。”
春桃忙不迭点头应是,一路小跑去了厨房。
待她端着热水回来时,唐夕凝已细细瞧过春杏身下的伤口并且正在为她开药方。
春桃匆匆将热水盆放到床边的博古架上,唐夕凝起身将写好的方子交给她,又道:“我这儿有上好的金疮药和生肌玉肤膏,你随我来,且仔细瞧瞧该如何为春杏清理伤处与上药,今夜回府后我怕是有几日不能出门,你姐姐便只能由你照顾。”
春桃闻言眼周顿时又红了一圈:“宁姑娘,您是伺候国公府贵人的,今日却愿意来为姐姐医治,春桃和姐姐来日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唐夕凝:“说这般傻话作甚,眼下最紧要的是为你姐姐治伤,且帮我褪去春杏亵裤,动作要轻缓些,莫再伤了她。”
“嗳!”春桃应声,连忙吸鼻子抹泪,爬到床榻上帮昏迷的姐姐脱衣裳。
唐夕凝则拿剪刀快快剪下十几块巴掌大的纱布,又用两柄银镊子夹起这些纱布泡进博古架上热气腾腾的水里。
须臾,春桃小心谨慎的为姐姐褪去亵裤,唐夕凝亦用银镊子将纱布全都捞起绞至半干。
她夹着两块干净湿润的棉纱返回床榻,让春桃将春杏的裙摆撂到腰上,而后便俯身低头用棉纱一点一点的为春杏清理身下伤处糜烂的斑驳血迹。
不过即便她动作已经足够轻柔,昏迷中的春杏似乎还是感受到了疼痛,没一会儿喉间便溢出痛吟。
而唐夕凝这会儿真真切切地瞧见春杏被糟蹋到不成样子的伤,乌黑眼眸里亦控制不住地蹙起怒火:“春桃,你可知今日是谁欺负了春杏?”
提起此事,春桃顿时又忍不住哽咽,摇摇头说:“他们什么都不与我说,今日下午,姐姐本是被叫去秋樱娘子房中送酒水的,后来一直没回我便以为姐姐是被留在前院做事,谁知傍晚时却被人抬来后院……”
秋樱?
唐夕凝知晓她。
是前些日子与夏霜姐姐争云想阁花魁的那个。
她暗暗将此事记在心里,一边直起腰去换棉纱一边安慰春桃:“莫哭,这几日你姐姐要卧床修养,不能走动,若再有人为难你们,你便去寻夏霜帮忙,她定不会袖手旁观。”
春桃立即重重点头:“是,春桃明白,多谢宁姑娘。”
……
离开云想阁后院时,天边如镰刀般的月钩已升至中空。
甫一出院门,瑛枝戒备着板了半天的小脸瞬间便垮了下来,拽起唐夕凝就往停在巷子口老槐树下的马车跑:“姑娘,您得快些回去,万一被夫人发现您让瑛华姐姐李代桃僵待在房里,咱们院里伺候的人恐怕都要狠挨一顿板子。”
“慢些慢些,好瑛枝,若真被母亲罚了,我挡在你们身前就是,绝不让板子落在你们身上……”
唐夕凝没跑两步便气喘吁吁,不由拖着瑛枝的手臂耍起赖来。
瑛枝一听却径直将耍赖的唐夕凝背了起来,气呼呼道:“姑娘就知道说这种话哄奴婢,奴婢才不舍得让您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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