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闻天走到了他面前。
尚衣女侍正将金鱼袋系于皇帝革带右侧,“吵到你了?”萧闻天将手略略降下,示意宫奴声音轻些。
鱼龙如离弦之箭弹坐而起,翻身下床,“属下逾矩。”
“既起了,便随朕用膳吧。”
女侍又奉着白玉扳指上前,萧闻天抽回左手,罗帐又缓缓落下。
萧闻天穿戴完毕,鱼龙也已将御赐的佩剑悬好在腰侧。尚食局宫人鱼贯而入,食盒被依次摆上膳案,琥珀色的杏仁粥正冒着热气。
鱼龙抽出袖中银针,依次试过诸菜。宫人都忍不住屏息凝神,现在侍奉在皇上旁边的可是传说中的影卫大人,只怕不慎出个大气吹到了陛下,自己的项上人头就会马上交代在这里。
银针并未改变丝毫色泽,鱼龙又拿起玉匙亲自试菜,全部试过后奉上金箸,道:“主上,可进膳了。”
鱼龙刚将银针收入袖中,便听萧闻天敲了敲膳案,粥面泛起涟漪,映得帝王指上佩的白玉扳指微微发亮:“愣着作甚?搬个月牙凳来。”
鱼龙点点头,在萧闻天对面坐下。
宫人布菜的手未曾在两人面前交错,无人敢妄议一句。
只敢在心中感叹,这位影卫大人,真真是盛宠。
“今日你不必随朕上朝,先去影卫营巡视。”萧闻天放下象牙箸,尚衣局再次检查帝王衣冠。勤政殿阶前仪仗整齐列阵,扇伞史执障日扇,六面团扇错落成屏,隐约见殿门轮廓。
鱼龙称是。
影卫营自开国而建,从一支皇帝身边的影卫扩充到如今,已是一营四卫——苍隼卫主司刺探,赤翎卫善行诡道,玄鳞卫技术支持,白鹄卫负责善后,四卫如同一柄利剑藏于鞘中,各司其职而浑然一体,这柄藏于帝王袖中的四刃之剑,在看不见的战场,替天地收走不该存在的呼吸。
鱼龙是赤翎卫出身,所以即便在萧闻天登基后接管了影卫营,却也因术业各专擅,不太参与另外三卫的事务。
只是最近朝堂风波不断,太和殿内暗潮涌动,也应该警示一下影卫营千万不要仗着是帝王羽翼去做些多余的事。
演武场东的铜人阵交错,三百影卫在齿轮咬合声中穿梭,金戈交击声严丝合缝。
“停。”
三百柄铁剑入鞘,铮鸣汇成一声,玄甲摩擦声如巨兽鳞片开合,所有人单膝跪地,同时声浪席卷开来:“影卫大人。”
“第十二行第十列,出阵。”鱼龙目光扫过那位少年,是个面容略有些稚嫩的。入鞘声比标准慢了半息。
少年未曾犹豫,起身向前一步,拱手道:“属下在。”
“将佩剑呈上来。”
也不知是剑出了问题,还是这小孩走了神。
少年步伐走得平稳,奉上佩剑的双手却是微颤。
“你怕我?”鱼龙手未动,那佩剑却兀自出鞘三分,声音略带些黏腻。
少年立刻就往下跪,不由惊叹其内力的收放自如,答:“影卫大人剑荡九州,无人不惧。”
鱼龙道:“影卫没有害怕的东西。如果有一日我站在陛下的对立面,你剑指我的手也不该颤,何况今日只是奉剑于我。”
“属下知错。”
鱼龙抽出那佩剑,银色的剑锋上有些不规则的反光,映照着鱼龙面无表情的脸:“你倒是有巧思,但用毒不如一击毙命,你是想让目标死前表演吐血助兴?”
少年声音更小了:“属下知错。”
剑又归鞘,鱼龙挥手示意少年归阵,末了还是忍不住说:“影卫营的铁律要恪守,但训练的规矩并非一成不变。若你年末大比夺得魁首,可入玄麟卫旁听。”
太极殿的蟠龙藻井下,监察御史宋堤的笏板在微微发抖。
“启奏陛下。”宋堤出列的瞬间,瞥见中书令周度在左班轻摇象牙笏,这是要他慎言的手势,“剑南节度使钟含章寿辰用九声礼炮,轿辇饰明黄帷幔,其仪逾制,请付有司议罪。”
殿内忽静得能听见香炉吐烟的嘶嘶声。
“禀陛下,钟含章称……”周度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回荡。
天子的手握住龙椅,“称什么?”
“称蜀锦色艳,误染成黄。”
鸿胪寺卿的胡须骤然绷紧。冕服之明黄,取柘木为染。伐柘木,经浸煮,萃其精华成染液。再佐以矾石等媒剂,反复浸染,层层加色,终得灿若骄阳之色。哪来的什么“误染”?他偷瞥御案后的皇帝,见那双惯常含着春水的凤眼,此刻正仿佛卧着寒潭,叫人揣度不出圣意。
“九响礼炮。”萧闻天忽然开口,声如沉雷,“唯有天子祭天方可用九数,钟爱卿这寿宴,倒像是替朕提前祭天了。”
周度注意到皇帝语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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