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误染,便罢了。”萧闻天忽然摆手,只是指尖血色已褪,泛出青白。
“影卫大人,您可回来了!”
鱼龙念着昨日皇帝罚他御前听训,赶着下朝匆匆嘱咐了影卫营几句便使了轻功回来,差点直接从窗户飞进紫宸殿,就听到总管太监苗喜的急呼。
怪不得一路冲来气氛不对。
鱼龙拱手:“苗大人。”
苗喜见到鱼龙感动得眼珠都清亮了起来,“陛下生了大气了!奴才差人进去收了三次茶盏!”
“哪位大人在同陛下议事?”
“是户部的季大人。”
这边正说着,鱼龙就听到殿内传来一声轻飘飘的“下去吧”,他望着殿门犹豫片刻,扭头从窗钻了进去。
他翻身入殿,看着季大人的衣摆飘出,抬手关上殿门。
萧闻天双手撑在御案上,他动了怒,胸口正异常地起伏着,鱼龙连行礼都没顾上,匆匆扶着萧闻天坐回了龙椅上。
萧闻天触摸到鱼龙的那一刻,才敢微微启唇,急喘两声。
鱼龙感知到萧闻天胸口的摩擦感,是天子的旧伤又犯了。
当年萧闻天从密道滚出,肉身撞向千斤宫门,就撞出了这几根断骨。虽经竹帘捆扎、鹿筋固定,但每逢情志失调,犹会肺气上逆,喘息难止。
鱼龙的手指按在萧闻天前胸几处穴位上,用内力为他顺着气血。
萧闻天握住鱼龙紧实的小臂,来自影卫的温热内力随着又复畅行的营血走遍了全身,他把头枕在玄色的箭袖上,轻叹道:“鱼龙,朕心烦。”
主上心烦是影卫无能。鱼龙心中翻上一丝懊悔,“属下知晓。”
“蜀地染坊能出明黄,唉……天子御用也不过如此啊。”萧闻天的旧疾正在慢慢被鱼龙抚平,他靠在龙椅上,也觉得自己不该再动怒了,这些日子他已经生了太多气,从山南屯兵,到剑南逾制,如今中书令也向着这群不忠之臣说话,这些人一个一个的都在试探着他的底线,都在挑衅着皇权。
天高皇帝远,诏书不达泯水边。他这个天子当的,还真是窝囊。
“九声礼炮,明黄帷幔……”萧闻天盯着案头摊开的剑南道密报,“钟含章下一步是不是要刻‘西南天子’印,在青城山行封禅礼了?”
鱼龙闻言立马要跪下,被萧闻天抛来的眼刀驳回,“主上,钟含章似乎并不知陈著购入漠北弩。”
“剑南富铁,陈著自是要瞒着那边。”
鱼龙提醒得及时,萧闻天想起这件事果然开心了一些。这陈著真是聪明得发蠢,三大节度使互惠互利的关系,本能互相扶持,他非要私下勾结漠北,要暗暗压剑南淮南各一头。
他的目光就这样停留在鱼龙脸上许久,眸色隐隐透着些许光亮,“那朕不妨再加一把火。既然蜀锦色艳,不妨让钟家女儿带几匹入宫,看太后喜不喜欢。”
这便是要将钟家女纳入后宫的意思了,有了这个导火索在,陈著必会怀疑钟含章是否已经私下投靠新帝。
萧闻天突然想逗一下鱼龙,这位影卫大人,仿佛做什么事都是靠着本能,从不刻意揣测他的心意,于是他问道:“你觉得这诏书该怎么写?”
鱼龙喉头微动,却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主上自有权衡。”
萧闻天捕捉到了鱼龙一闪而过的神色,那片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利落的阴影。这个从死人堆里历练出来的影卫,永远在天地间站得格外笔直,对于他来说,案上的明黄绢帛不是帝王的权术,仅仅是主上的一声令下。
他以为是鱼龙不愿懂其中深意,只在乎执行。
“朕要的是制衡。三道若成掎角,太极殿便危如累卵。”
“属下并非不识深意,只是多一个人在主上身边,主上便多一份危险。”
鱼龙答得轻飘飘,但是萧闻天却有些不明的烦躁。
原来是因为关心他的安危。
原来是在关心他的安危……
那除了生死以外的东西呢?他还在乎吗?
可是,鱼龙这个人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保护龙椅上这条命吗?
先皇驾崩的突然,像是一段墨迹的飞白,就连册遗诏都没来得及留下,萧闻天站在风雨飘摇中,只能握住那半块被咬碎的影卫令牌。
风雨催得他踉跄,他仓皇地奔逃在密道里,身前是无数人托付给他的皇位,身后是水牢中奄奄一息的生命。但是他什么都不想要,他拼命地跑着,他以为只要自己只要跑得够快,就可以将所有人命所有权力所有责任都抛下。
直到他看到另外半块影卫令牌上刻着的一行小字。
「吾儿闻天,此刃淬毒,慎用勿弃。」
他忽然从宫变中惊醒,他的命,早已作为一份筹码,被先帝放入了江山这场
喜欢鱼龙舞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鱼龙舞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