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假装梦呓，含糊应了声。苏裳秋的手抚上她额角，护甲刮得生疼："听说你夜里跑去小厨房？"声音甜得像淬了毒，"下回想要什么，跟姐姐说呀。"
锦被下的手死死掐住掌心，苏虞水嗅到对方袖中熟悉的腥甜。是了，这时候的苏裳秋还未学会完全掩□□药气味。她突然翻身，将沾了毒芹汁的帕子蹭在对方袖口。
"姐姐身上好香......"她梦呓般呢喃，"像母亲佛堂供的......"
苏裳秋猛地抽回手，打翻床头的安神香。灰烬里混着未燃尽的曼陀罗花粉，被窗缝透进的雨丝打湿，在青砖上洇出狰狞的暗纹。
五更天时，苏虞水悄悄起身。鎏金秤在账册某页停留，朱砂批注的"初七"二字泛着血光。今日正是四月初七，母亲去观音庙的日子。
晨雾未散，她已候在垂花门边。母亲扶着云姨娘的手登上马车，鬓间那支累丝凤簪晃得她眼眶发酸。前世的今日，母亲回府时带回包松子糖，说她瘦了要多吃些。
马车驶过青石板路，她远远跟着。朱雀街上突然窜出个挑担货郎，箩筐里玄凤鹦鹉扑棱着翅膀大叫："有毒！有毒！"人群骚动间，她看见叶姨娘贴身嬷嬷闪进巷尾药铺。
"姑娘小心！"
碧玉的惊呼声中，苏虞水已被卷入人流。腰间突然多出只手，谢辞舟带着松墨香的气息笼罩下来："约会迟到，该罚。"
茶楼雅间里，少年变戏法似的掏出包药渣："叶记药铺今早出的货。"他指尖敲了敲桌面，玄凤鹦鹉立刻跳到药渣上猛啄，"这小东西鼻子灵得很。"
苏虞水看着鹦鹉啄出片干花，正是西域毒芹的花萼。谢辞舟忽然凑近，玉竹香囊扫过她手背："苏姑娘打算如何谢我？"
窗外忽传来熟悉的环佩叮咚，她探头望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母亲的马车停在药铺后门，叶姨娘正将个檀木匣子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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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檀木匣子上的鎏金合欢花纹刺得苏虞水眼眶生疼，她看着母亲葱管似的指甲掀开盒盖，里头躺着串血珀佛珠。叶姨娘谄媚的声线混着玄凤鹦鹉的振翅声传来："这可是请灵隐寺高僧开过光的......"
"砰！"
谢辞舟突然合上窗棂，震得茶案上琉璃盏叮当作响。玄凤鹦鹉受惊扑到苏虞水肩头，尖喙叼住她耳坠不放："要命！要命！"
"这小畜生倒比大理寺的猎犬机警。"谢辞舟屈指弹了弹鹦鹉脑门，袖中滑出柄乌木折扇，"苏姑娘不妨猜猜，令堂每月初七求的不是平安符，而是......"
"西域商队的通关文牒。"
苏虞水盯着扇面上墨迹未干的舆图，朱雀街茶楼的喧嚣忽然远去。前世她总以为母亲去观音庙是为求子，原来那辆青帷马车的夹层里，藏的是太傅府二十年药材往来的密账。
玄凤鹦鹉突然扑向窗外，撞得鎏金帘钩叮咚乱响。苏虞水顺势望去，药铺后门闪过道黛色身影——竟是云姨娘提着食盒匆匆而过，裙摆沾着可疑的暗红。
"戏台子搭好了。"谢辞舟忽然将折扇塞进她手中，指尖掠过她腕间佛珠，"姑娘这串伽南香木倒是别致，可惜沾了曼陀罗汁。"
苏虞水心头剧震，这串佛珠是今晨苏裳秋亲自送来，说是特地去大相国寺求的。她反手扯断珠串，十八颗木珠滚落茶案，遇水竟浮起层油花。
"殿下可知这伽南香产自何处？"
"南诏瘴林，三年成木。"谢辞舟用银筷夹起颗木珠，"浸过尸油的伽南香，最是安神。"他忽然轻笑，"不过比起令堂佛堂里那尊鎏金菩萨，倒算不得什么。"
苏虞水捏碎手中木珠，腐臭味冲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前世母亲总说佛堂清净不让人进，原来那樽日日受香火的菩萨像里，藏的是整箱整箱的毒芹干。
更漏指向巳时三刻，她霍然起身："臣女该去晨省了。"
谢辞舟把玩着茶盏忽然道："孤昨日得了个有趣玩意儿。"他从袖中掏出枚金镶玉的九连环，"听闻苏府有本奇书，能解这天下至难之锁？"
苏虞水盯着九连环内侧的柳叶纹，指甲深陷进掌心。这是柳瑾弱冠时柳侯爷请名匠打造的，前世他亲手为她戴上，说这是"同心连环"。
"殿下若想借九连环账本，不妨拿叶记药铺的房契来换。"她甩袖离去，玄凤鹦鹉追着啄她发间珠花，扯下半缕青丝。
绕过朱雀街转角，碧玉正急得揪帕子："姑娘可算回来了！二姑娘带着叶姨娘在佛堂......"
苏虞水将扯断的佛珠塞给她："把这个混进小厨房的柴火堆。"又摘下鎏金镯子浸入荷花缸，水面顿时浮起层油星，"去请父亲下朝直接到佛堂，就说......"她压低声音在碧玉耳边嘱咐几句。
佛堂檀香浓得呛人，苏虞水刚跨过门槛就剧烈咳嗽。苏裳秋忙来搀扶，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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